“太醫!太醫!”蕭貴妃喊著,有些尖銳的聲音刺進了冉央的耳朵,“快來看看我兒怎麼了?”
“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麼又暈了過去?……”
後麵發生了什麼,冉央不知道,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他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睛,眨了眨,偏頭就看見旁邊美人榻上?,蕭貴妃正半撐著身子?躺在上?麵,雖然睡著了,但眉眼間依舊帶這些愁容和疲倦。
冉央看了許久,險些掉下眼淚來。
一直等到換茶的婢女過來,才發現五殿下轉醒了。
蕭貴妃驚弓之鳥似的從?榻上?坐了起來,她?怕冉央再出點什麼事情,連忙握著冉央的手,“阿招可好些了,還認得母妃嗎?”
一邊說著又一邊叫殿外候著的太醫。
“當然記得母妃。”冉央笑了笑,“我隻是?落水了,又不是?撞壞了腦袋。”
蕭貴妃低頭用手點了點眼睛,隨後抬起頭,嗔怪道,“你還敢說,以?後再敢去?湖邊玩,信不信母妃……”
“母妃……母妃去?把那破湖給填了去?!”
蕭貴妃對上?自己的兒子?一貫說不出什麼重?話。
冉央伸出胳膊讓太醫把脈,“那湖可是?陛下最喜歡的,母妃填了,陛下應該會生氣的吧。”
蕭貴妃皺了會眉,隨後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氣就氣,還能怎麼樣,哄兩下不就好了。”
“娘娘慎言。”一旁的嬤嬤看了眼太醫,小聲說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蕭貴妃歎了口氣,什麼都說不得。
太醫診查完了之後,確定?冉央沒有大事,“隻是?受了些驚訝,開個安神的方子?就可以?了。”
蕭貴妃有些不信,“阿招當時那個樣子?直接就昏迷了過去?,你確定?你們診斷好了?要?是?有什麼點差錯,導致阿招出了什麼事兒,我可饒不了你們的啊。”
“不光我,陛下也饒不了你們的。”
太醫署的人瞬間就彎下了腰,“這……五殿下確實沒有什麼大礙,隻能可能剛醒,突然見到了什麼東西,驚嚇到了。”
“見到什麼東西?”蕭貴妃皺眉,想了想,“當時在場的就是?這些人啊。”
“娘娘,當時溫清溫侍郎也在場。”嬤嬤開口說道,麵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隻是?下頭的年輕婢女都悄悄地紅了紅臉。
冉央:“溫……清?”
蕭貴妃輕哼了一聲,“就上?午阿招見著的那個,以?前?太子?身旁的伴讀罷了。”過了會兒,又說,“阿招之前?還誇過人好看呢。”
冉央唔了聲,點頭,“確實好看啊,天人之姿,我喜歡。”冉央猛誇了一頓,頂著那張臉,能不好看嗎?!
蕭貴妃一梗,嗔了眼冉央,“整天胡說什麼!”隨後轉頭立馬換了副麵容對太醫說道,“那應該就是?溫清衝撞了我們阿招了,對嗎?”
有對太子?下石的機會,蕭貴妃怎麼可能放過。
冉央:“?”
冉央還沒反應過來,剛準備搖頭說不是?,就見蕭貴妃拍了拍他的手背,又開口,“照太醫這麼個說法,阿招見到溫清這麼害怕,說不定?當初就是?他推我們阿招下水的呢,要?真是?這樣,太子?想乾什麼啊?”
“難道是?想殺了我們阿招不成?!”蕭貴妃站了起來,臉上?一片怒容。
“這……這臣惶恐。”太醫署的人全?跪了下去?,連帶著下麵的婢女也跪了一圈兒。
“望貴妃娘娘明鑒啊,臣從?未說過這話。”
蕭貴妃,“那你是?在說本宮沒事兒找事兒汙蔑你們了?”
太醫署眾人:“…………”
怎麼說怎麼都是?死。
關乎太子?,不是?小事,隻能全?體閉嘴,充當鴨子?。
蕭貴妃見此隻能擺手,讓人下去?了。
她?家阿招沒事兒就好,要?是?有事,她?一個都不會放過,才不會跟十幾年前?一樣。
冉央讓係統將溫清的資料給了自己,他看得隻咂舌。
溫清,表字濯雨,太子?太傅之子?,剛過二十就已經坐到了工部侍郎,偏生得又是?一把清貴俊秀的骨相,長身玉立,是?大周出了名的世?家子?弟,大周姑娘想嫁之人排行榜榜首。
最主要?的是?他從?小就是?太子?的伴讀,幾乎可以?說兩人就是?一起長大的,這層關係旁人比不得,而?且,誰不知道,太子?一向冰冷無?情,隻有對上?溫侍郎的時
候才會和緩幾分,甚至有時候還有幾絲笑容。
要?是?溫清是?個姑娘,這就妥妥地青梅竹馬,還是?會聯姻的那種。
再者,溫清的爹,太傅溫良學生滿天下,雖然現在溫清沒有太大的實權,但是?有這份履曆在,之後怎麼也不會差。
工部侍郎不過是?個跳板而?已,如果太高,則會有人說太子?徇私,吏部戶部所有人都盯得緊,溫清不過剛及弱冠,還不到時候;如果太低,也不利於?之後的官路。工部這個位置,百工之首,天下工程水利,交通政令,儘在之手。山川水澤,魚鱗皇冊,都是?國之根本,所以?,工部侍郎這個位置最為合適。
再加上?他背靠的這些,就算現在身處工部,以?後官路也必定?不會坎坷。
“這麼厲害啊,這都不像我了。”冉央感歎道。
係統:“要?點臉吧你!”
冉央嘻嘻笑了聲兒,他一向沒有這個東西,臉是?什麼,能吃嗎?比蒸蛋還好吃嗎?
上?午的時候匆匆見過那一麵,冉央可以?確定?,溫清雖然長了那張臉,但是?並不是?他要?找的目標,他身旁也沒有出現好感度數值條。
說實話,冉央還有些失落,他那張臉,自己可以?看好久的。
“話說,係統你們這真不是?bug嗎?或者是?故意的,要?不然怎麼可能會長得這麼像?”
“不是?的呢,親愛的,世?界那麼多,總有幾個撞臉的,請宿主放平心態。”
冉央醒了之後,大周皇帝來了一回,幸好不是?他老爹的樣子?,要?不然,冉央彎腰問安的時候得吐出一口血來。
皇帝應該是?真的喜歡原身,百忙之中?還是?陪著秦招吃了一頓晚膳,又說了些話,才去?蕭貴妃的寢宮。
殿門開的時候,冉央瞧見外麵白茫茫的一片,是?下雪了。
屋內都是?生得爐火,溫度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導致冉央現在才反應過來,這正在冬天。
“雪現在還下得大嗎?”冉央問旁邊的伺候著的小太監。
“回五殿下,外麵的雪下的正大著呢,估摸著明天早上?起來,得有腳踝那麼深,又該清理了。”
冉央唔了聲,點點頭,吩咐著,“那就開個內殿的
窗戶吧,我想看看外麵。”
“這……”小太監有些猶豫,“殿下病才剛好,奴才怕寒氣擾了殿下。”
冉央讓人將小榻搬到了窗戶跟前?,他手裡也握著蓮花紋飾的小火爐,背上?還披著狐裘,就連榻上?也是?軟軟的一片,“不會的,放心吧,殿下我身體好得很。”
小太監沒辦法,隻能將宮裡的季姑姑請了過來,季姑姑年長,是?蕭貴妃身邊的人,一向嚴厲得很。
冉央坐在床上?,抱著小火爐眼巴巴地望著她?,那雙有些鈍圓的眼睛裡,黑白分明,他出生沒幾年就在佛寺裡養著,是?以?沒有怎麼接觸過宮裡的各種爭鬥,眼神清明得很,宛如稚兒,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像是?帶著一汪清水似的,看得人心裡軟軟的。
他臉也生得小,襯得那雙眼睛更?大了,尤其在他可憐兮兮地看著你的時候,仿佛沒有什麼是?不能答應他的。
季姑姑閉了閉眼,剛穩定?住了心神,就聽?見冉央喊道,“姑姑……”帶著上?揚拖拽的尾音,但卻不顯得做作,是?撒嬌的意思。
“姑姑,姑姑……”冉央迭聲的喊,“我想看雪,還不知道宮裡的雪跟寺裡的雪有什麼不一樣呢?”
“姑姑,我們把窗戶開開,好不好啊?”
季姑姑對上?那張臉,沒辦法隻能應了,她?是?蕭貴妃身邊的貼身婢女,跟著貴妃一起入宮的,沒有自己的孩子?,對冉央多多少少有像對自己孩子?的意味。
“這天下的雪都是?大周的,還能有什麼不一樣了。”說是?這麼說,但季姑姑吩咐下人去?開窗戶,但是?卡的嚴,隻開了一半兒,然後用木杵撐著。
剛打開,就有寒風吹了進來,還帶著些雪花,冉央捂緊了毯子?,笑著說,“當然不一樣啦,有母妃和姑姑們在,宮裡的雪都香了許多。”
季姑姑一怔,然後笑開了去?,“你這是?什麼歪理。”
說著又給冉央毯子?裡添了一個湯婆子?。
冉央彎眼笑了出來,牙齒細小潔白,整個下巴都埋在白色絨毛裡,像隻矜貴的貓兒。
季姑姑看晃了眼,五殿下算是?遺傳了貴妃和當今天子?的所有優點,怕是?假以?時日京城裡世?家
小姐的風向標又要?變了。
季姑姑讓人好生守著,添茶換火爐的人斷不能少了。
眾人應了是?,她?才走。
外麵冷,有的小太監穿得少了,冉央就讓人坐在榻前?火爐旁,“認得字嗎?”冉央仰著頭問。
小太監眼中?晃過一抹白,他趕緊低了頭,“認得的。”
“那好,就隨便給我讀個話本子?吧。”
冉央捂著手爐靠在榻上?,外麵的雪下得更?大了,燈籠在風中?搖搖晃晃的,燭火明明滅滅,大概是?話本有些催眠,他也跟著有點恍惚,不知怎麼就睡著了。
外麵風雪大盛,殿內懸燈爐火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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