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知道百姓的收入為什麼會增加了!”
而這兩人之所以來,也想好了要的提一些建議。
第一個人說:“陛下,我們村都是泥路,碎石路,陛下這麼厲害,能不能把路也修一修呢?”
鬱錦音道:“可以。”
她又問第二個人。
這個女子欲語還休地望了鬱錦音一眼,踟躕半天,才終於下定決心說出來——
“陛下,民女今天能來見陛下,還是民女的老母親以性命要挾換來的。”
鬱錦音心裡有個不好的想法:“你家人不同意你來?”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民女婆母說女子難登大雅之堂,要換成民女夫君來,否則就要民女夫君和民女和離,還是民女娘親去和婆家吵了一架......民女知道不該拿這些私事來煩擾陛下,但是民女心想,若是能有所成,惠及的也不隻是民女一人了。”
鬱錦音已經隱約猜到她要說什麼了,鼓勵她道:“女子為何難登大雅之堂?朕不就是女子嗎?朕現在不就在皇位上坐著嗎?”
這位女子一聽,當即感動地熱淚盈眶,叩首道:“民女無所求,民女求陛下開恩,令天下廢除休妻製,並令天下和離丈夫不得令妻子淨身出戶!”
她說完,跪在地上,心裡害怕地想,女帝會不會答應呢?
她等地心焦慮不已,就怕陛下不允許。
實話說她來之前,她的夫君就冷冰冰地告訴過她,若她執意替他麵見陛下,他就要休妻,讓她淨身出戶。
她孤身一擲,賭的就是改命!
她不服,小雞仔子是她自己的口糧換的,她自己的口糧裡還要留下全家的口糧,而其他人的口糧並不上交,全都藏在婆母的地窖裡。
這一年來,每隻小雞仔都是她照顧的,後來又是她請來工人打造了雞舍,是她不辭辛苦守著雞舍,雞舍裡每一隻雞的水和食物以及糞便都是她處理的!
而她的夫君嫌棄雞舍裡的糞便又臟又臭,不曾踏入一步,在她守著雞舍時,夫君守著彆的女人,那個女人要生孩子了,他就讓人來雞舍裡挑雞,三五不時就要宰一隻雞給他的妾補身體......現在看雞舍掙錢了,他就要將雞舍奪走,將她趕出去!
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
大臣們聽後全都沉默了,怎麼說呢,這種事很正常。
鬱錦音掃了一眼眾人的反應:“朕答應你——”
女子猛然抬起頭,眼神怔怔地望著那個少女,其實這會兒她本已經不抱希望了,她沒想到女帝竟然會同意!
鬱錦音不僅要同意,她還加了兩條:“自今日起,北朝律法廢除‘七出’製度。”
李元青立刻用筆記下鬱錦音的要求,她的口諭留下來,日後還要查驗下麵官府事情辦的如何。
女子喜極而泣,叩首領命。
鬱錦音再次道:“其二——”
眾大臣都沒有想到,女帝竟然還有其二。
廢除七出製度他們心裡隱約有些慌亂了,這改革是不是太荒唐了?但是他們想象紀錄片裡的景象,又突然覺得七出算什麼?如果七出阻礙了北朝的發展,那麼七出不要也罷!
於是大臣們短暫地慌亂後更加淡定了。
就算這會兒鬱錦音製定出再離譜的事兒,他們也會淡定安慰自己女帝心裡早有對策。
“——男子女子和離後,兩人共同持有的家產對半分。”
結合第一點來看,男子再也無法用七出的製度讓女方淨身出戶。
大臣們沉默了一瞬,也讚同了。
隻有一道聲音不同意——
李光從鬱錦音身側站出,誠懇道:“陛下不可!”
鬱錦音臉上看不出喜怒,靜靜地望著他。
旁邊李元青用眼神示意李光不要衝動,然而李光仿佛沒有看見般,自顧自叩首。
李元青感覺的沒有錯。
鬱錦音的確不喜李光。
但這不喜跟李元青想象中的不喜不一樣,鬱錦音不是原主,對李光沒有任何怨懟,她隻是來走劇情,順便虐一下李光好讓結局後快穿局告慰原主的靈魂而已。
“有何不可?”
李光道:“自古以來,夫為天,婦為地——”
鬱錦音好整以暇地打斷他:“那以你看,現在真是天,還是地呢?”
女帝似乎動怒了?
應該是吧!
“陛下息怒!”
“臣等認為,陛下所言極是!”
大臣們齊刷刷跪了下去。
如果說以前大臣們心裡還會猶豫一瞬,現在則是閉著眼選也要站隊鬱錦音,誰叫她是天外來客、是異界的人,是先知,是任何植物都能改良的“科學家”呢?
誰叫她不到一年時間就趕跑了饑荒,改良了菜種呢?
現在她的實驗室裡還有一批新的菜種改良,一批新的糧種也要改良,大臣對無所不能的植物科學家除了點頭,沒有一點想要反抗的念頭。
鬱錦音這根金大腿實在是太粗了,大臣們是傻了才會跟金大腿對著乾呢。
彆說鬱錦音今天說夫和婦和離後共有財物平分,就算要天下的夫們要淨身出戶,大臣們也會毫不猶豫地維護到底!
夫為天的確為大臣們創造了很多便利,但是今天不一樣了,因為有了女帝,女帝帶給大臣們的好處已經不是能夠用錢財來衡量的了。
換句話說,侍奉過女帝的這批大臣、以及大臣的後嗣們,無論走到哪裡,無論見到什麼郡王,也都會被優待的。
正為因為大臣們待在鬱錦音身邊,耳濡目染她的思想、她的每一個舉措,所以才彌足珍貴。
若後世多了許多女帝這樣的傑出人才,能夠帶著人類走出未知的迷茫,創造新的未來,大臣們便心甘情願把女子奉為天。
又有何不可呢?
大臣們紛紛站隊,沒有一個人反對鬱錦音的製度,李光尷尬了。
或許是年少無知給了他勇氣,他想了想,還是堅決道:“這不妥,江山會大亂的。臣也是真心為陛下的江山著想......希望陛下莫要責怪微臣魯莽。”
前皇帝李光的視線無所畏懼地對上了少女帝王。
對視片刻後,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從那雙平靜的眼眸中看清她的心緒,而他麵對她從容不迫的視線越來越感覺到緊迫和壓抑。
終於,鬱錦音並沒有發火,而是輕笑了一聲:“我理解前皇帝哥哥的心情,自從我爹爹嫁給你母君後,就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大臣們靈魂一抖:“......”那叫多愁善感嗎?是鬱鬱不得誌吧?不過這話大臣們就是打死也不會說出來的。
至於李光,聽到鬱錦音絲毫不在意地談起她父親,李光的眼眸垂下來,似乎在用沉默抗爭。
鬱錦音冷聲道:“朕知道前皇帝哥哥是擔心自己的命運也淪為朕的父君這般——但你多慮了,朕方才不是言明,二者地位相等嗎?”
李光:“微臣當不起陛下的哥哥二字,微臣隻是末等官員,且大臣都站在您那一邊,您如今是女帝,自然是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方才是微臣無禮了,微臣請罪!”
事情鬨到這裡,那位請求女帝幫助自己的女子嚇壞了,她跪在那裡等鬱錦音收回成命。
但女帝並沒有收回成命。
李光看著鬱錦音。
鬱錦音冷笑一聲:“朕站在這裡,隻是因為朕是天子嗎?難道隻因為你們遵循落後的封建製度所以才奉朕為帝王嗎?朕當初登上帝位,並不是依仗大臣——也沒有倚仗父君,朕有實力,望你們周知!”
李光後退一步,再一次滿臉羞愧。
然而鬱錦音說:“你的羞愧對朕來說毫無意義。朕很在意你的汙蔑,作為對朕大不敬的懲罰,這樣吧——”
少女一步一步走下台階,走到與李光麵對麵的距離後停住腳步,轉向那女子:“夫婦和離者,婦擁有八成繼承權,全族的繼承權。夫犯錯誤者,責令出族,朕是廢除了休妻製——但是朕不曾廢除休夫製。”
說完,視線轉回來,輕蔑地望一眼李光。
李光臉白了:“......”
“世間女子走過的路,世間男子都走一遍,再來跟朕談江山亂不亂——以朕的眼光來看,你們過去的江山確實很亂!朕記得沒錯的話,密室裡的佛像已經能證明一切了!”
女帝毫不客氣的把李光好不容易蓋好的遮羞布狠狠撕下來。
讓他再次在眾臣麵前抬不起頭來。
“朕稱你一聲李光哥哥,你以為朕真把你當哥哥看嗎?”鬱錦音輕哼一聲。
端看她父君,從一介武將淪為皇太帝的太夫,又再淪為皇太側君......鬱錦音把誰看在眼裡過嗎?
“你不敢當,但是朕卻不能不認你這個哥哥,你放心,朕一定會為你挑選一個如意女郎君!”
六月的天,前皇帝李光覺得自己仿佛墜進了冰窟窿裡。
他想,他這一生恐怕就要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