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斯送韓妙雨至門口。
韓妙雨憂心忡忡, 因為造訪了解事情經過而更加猶豫不決了,她是韓家大小姐,當然沒有讓人的道理, 會長得是她的, 薑遙也得是她韓家的。
可偏偏一邊是慕城, 一邊是薑遙, 總得舍掉一個。
薛不周和衛澤斯打成這樣,顯然放棄薑遙更合適,可這樣一來,她哥哥和薑遙……
衛澤斯回來時,咖啡已經冷了,咖啡杯沿爬了一隻黑色的小螞蟻。它到處試探, 始終沒掉進咖啡中。
衛澤斯看了一會兒, 用咖啡勺推了一下,將螞蟻推進了棕色的咖啡裡。
黑色的小點掉進焦糖棕色的咖啡裡,卻還在努力掙紮。
他用咖啡勺攪拌了兩下, 看它徹底沉下去, 才喚來管家,讓把杯子扔掉。
男仆很快過來收拾。
透過彆墅外麵玻璃的反光,衛澤斯看到了臉上還殘留著的痕跡, 鼻子中間一道青色瘀傷比較明顯,微微歎了口氣, 轉頭向管家確認了一遍:“迎新會是13號吧?”
管家:“是的,需要準備什麼嗎?”
“我到時候也參加,你準備一下,另外準備一套女士禮服和一套首飾,就按照……”衛澤斯頓了頓, “算了,我自己來挑。”
……
聖菲威頓每年秋季都會舉辦一次迎新會,一般由學生會和學校聯合舉辦,這個宴會往往是在新生入學後舉辦,主要是為了讓同學們先相互熟悉,這時再舉辦宴會能進一步增加同學之間的了解。
這段時間學生會事情便多起來,慕城就比較忙,但他不忘帶上薑遙。
慕城是個很優秀的會長,也是個很稱職的“男朋友”,兢兢業業地扮演薑遙的男朋友,還時刻提醒注意事項,甚至讓她常來學生會找他,坐實情侶傳聞。
會場布置現場。
慕城在忙著和學生會乾部討論,薑遙無所事事,就自己找了個沒人的休息室角落玩手機。
她想發信息問問衛澤斯的傷情,但一想到他那雙藍色的眼睛就慚愧。
衛澤斯發過一次信息,隻有三個字:【真的嗎?】
後來就再也沒消息了。
薑遙來來回回的編輯信息,一會兒刪,一會兒改,不知道怎麼開口問比較好。騙他,讓人良心不安。
慕城發現她在衛澤斯的聊天界麵來回糾結:“你現在最好什麼都不做,做好我的女朋友就不會有問題。”
他甚至想加一句“反正衛澤斯死不了”,當然,這種話隻能心裡想想。
“可是衛澤斯受傷了。”
薑遙委屈巴巴的語氣,讓慕城有點心梗,聽起來像是在為衛澤斯抱屈,替衛澤斯委屈。
慕城語氣冷淡:“薛不周也受傷了。”
薑遙垂下腦袋,看起來有點憂傷。
慕城開始可惜那兩人都完好無損,沒缺胳膊斷腿,如果衛澤斯缺胳膊斷腿了,薑遙一定能更快地投入他的懷抱。
“這件事才解決,你現在主動給衛澤斯發信息,如果薛不周知道了,會怎麼想?”慕城頓了頓,強調道,“而且你是我的女朋友。”
“可是假的啊。”
薑遙抬起頭,眸光清澈,脫口而出的話真讓人神傷。
慕城垂著眼睫,凝視著她的眼睛,冰冷的音質帶著循循善誘的疑惑:“很假嗎?”
薑遙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說假,那會長可能會覺得自己沒做好;如果說不假,又占了會長的便宜。
但慕城一直在等回答,她便輕輕點了點頭。
慕城在她身側的矮一截的小凳子上坐下,視線和她平齊了。他專注的黑色眸子,像是藏著一種很認真的情緒,要與她坐下詳談。
薑遙做好了受教的準備。
但下一刻,慕城握住了她的手。
薑遙低頭看了看,心想他的手一點都不涼,反而挺暖和的。
他牽著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大腿上,使得她的手搭在自己大腿上,而他的手完全覆蓋在她手之上,許久都沒放開。
薑遙心跳驟升,萬一被人看到了怎麼辦?會長不清白了!
正當她心有戚戚,不知該怎麼反應的時候,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不遠處的桌子上,手機響了。
薑遙趕緊抽出手,跑過去接電話,掩飾自己的慌張。
慕城手裡一空,轉頭看著她跑開的樣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那是他的手機,剛才隨手放在桌子上了。她跑,就是為了躲開他而已。
薑遙跑過去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在口袋裡,桌上的是慕城的,但跑都跑過來了,隻好拿起來看了一眼來電,說:“是妙雨……”
“哥哥”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慕城接話“你幫忙接一下”,把自己的手機完全交給了薑遙。
薑遙聞言又聽話地按了接聽鍵,還補充完整了“哥哥”。然後把手機遞給慕城。
慕城走近,從她手上接過手機,才發現是韓喬泓的視頻電話。他看了一眼薑遙,把手機換了個角度,防止薑遙入鏡。
可他不知道的是,韓喬泓已經看到了。
鏡頭一晃而過。
韓喬泓沒看清女孩的五官具體如何,但隻是一眼,無與倫比的盛世美顏一閃而過,手機在刹那變得具有蠱惑力,讓人舍不得眨眼。
她還喊了他一聲“哥哥”,那一瞬間,他隻覺得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莫名變得凝滯粘稠了,有些呼吸不過來。
直到慕城的臉出現在鏡頭裡,韓喬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但跟慕城講話時,他滿腦子都是:為什麼她不說話了?
他仔細地辨析聽筒裡是否有女孩的呼吸聲,畫麵裡是否有不屬於慕城的衣角,可惜什麼都沒有,隻有慕城那張冰山臉和冰冷音調。
原本他想問問慕城女朋友的事情,但因為心中有了強烈的願想,反而為了掩飾,一個字沒提。
那一聲“哥哥”卻久久在他腦子裡回蕩,一直到掛電話,他才有思考的餘地:能將慕城這塊寒冰融化成春水,也能讓衛澤斯出手打人,太危險了。
這種女孩,一開始就應該離遠點。
……
慕城卻沒有這種自覺,隻想和薑遙靠得更近。
但掛了電話,再去牽手又有些突兀了。
他還是給衛澤斯打了電話,當著薑遙的麵,以他的名義關心了衛澤斯的傷情。
他打電話,比哪天薑遙私下發信息給衛澤斯要好。
衛澤斯說沒什麼大礙,很快就能來學校。末了問:“薑遙最近還好嗎?”
“她很好,有我在,不用你關心。”慕城語氣一冷,掛了電話。
一轉頭,差點和薑遙頭碰頭。
原來薑遙在旁邊伸著腦袋聽。
慕城眸中的冰色更沉了,看著扭頭假裝無事人的女孩,心像被什麼絞住了,難受又有點痛快。
痛快在於——她現在是他的,誰都沒有他幸運。
慕城又撥電話。
薑遙以為還要給衛澤斯打,又湊了過來。
慕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指著手機撥號界麵,狀似自然地說:“解決事情不能隻按照個人喜好來。”
手機撥號界麵的名字是“薛不周”。
一碗水端得很平。
可薑遙就沒了興趣,而且她現在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上,所以低頭垂著眼睫看慕城的手。
他的手還挺好看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韓妙雨想牽,是有道理的。
不過,電話裡薛不周的聲音很難被忽視掉。
接通後,慕城還沒開口,薛不周的嗓音就順著聽筒飄了出來:“慕城,你等著瞧,老子來學校你就死定了!”
慕城麵色冰冷,語氣平平:“看來你很好,早點回校,彆落下課期末掛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