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高馳親戚不敢遲疑,忙不迭去找人了。
幸好這院子的主人住在鎮上一座更大的宅子裡,因著托牙行代為租賃的關係,很輕易就找上門了。
一番交談後,被告知這個擺件是傳家寶,在去年丟失,家裡找遍了都沒找到。
主人家委實沒想到,傳家寶會在他們短暫居住過的院子裡,而且還被放在了房梁上。
得知傳家寶是被將要租賃院子的兄弟一人發現,主人家為了表達謝意,大手一揮,將租金砍到原本的一半。
祁高馳親戚一臉複雜,把主人家的話悉數轉達:“若是沒問題,就可以去牙行簽契書了。”
韓榆:“!!!”
韓鬆:“......”
韓榆一話不說,拉上韓鬆直奔牙行。
至於珍貴的傳家寶為何會出現在房梁上,就不是他們該管的事情了。
簽好契書,又交了一年的房租,賃房的事兒總算接近尾聲。
接下來,韓榆韓鬆又回去把不多的行李送去新住處。
離開時,韓宏慶打著哈欠從東屋出來,一臉的睡眼惺忪:“你們這是......要走了?”
韓鬆頷首:“總不能一直把三嬸關在屋裡,她這種情況,最好多出來透透氣。”
韓宏慶嘴角抽了下,就黃秀蘭那瘋癲勁兒,不高興了連他都敢撓,哪能放她出去。
嘴上打著哈哈,催兩人趕緊離開。
都走出一段路,韓榆還是沒憋住,連打好幾個噴嚏。
腦袋裡嗡嗡響,耳朵也是。
“三叔身上的味道好刺鼻,熏得我鼻子直癢癢。”韓榆小聲嘟囔,“每回都是,我每回也都要打噴嚏。”
韓鬆騰出手來,丟給他一方帕子:“往後再也不會聞到了。”
算算時間,也就這幾日的事了。
提及新住處,韓榆瞬間忘卻了韓宏慶帶給他的不快,腳步輕快地跟上韓鬆。
新住處已許久無人居住,多多少少落了點灰。
然屋子太大有時候也不見得是好事,光打掃起來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所以韓榆跟韓鬆商量,直把常用的幾間打掃了,其餘空置的暫且不必管。
韓鬆並無異議,挽起衣袖開始忙活。
韓榆不甘示弱,也有樣學樣。
值得一提的是,這院子裡有個水井,再不用像之前那樣,打水都要跑很遠。
兄弟倆一人打一盆水,一頭紮進屋子裡,熱火朝天地忙開了。
四間屋,韓榆占了一間半。
可就算是這一間半,也把他累得夠嗆。
等一切收拾妥當,已經累得癱在床上,手指頭都懶得動。
小白主動現身,為主人緩解疲憊。
韓榆戳了戳他,閉眼小憩。
待滿血複活後,繼續練習八股文。
聽說羅先生已經教丙班的學生作試帖詩了,韓榆還未接觸過,對所謂的試帖詩是一竅不通。
但是沒關係,他有韓鬆。
於是乎,等練完兩篇八股文,韓榆就讓韓鬆教他如何作詩。
韓鬆被纏得沒法子,隻好應下:“隻半個時辰,教完我還要抄書。”
韓榆笑眼彎彎,很是期待地應了聲好。
“試帖詩多為五言六韻或八韻排律......”【1】
韓榆筆直端坐,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地聽。
韓鬆不愧是做過帝王師的男人,小小試帖詩,壓根難不倒他。
有他悉心教導,韓榆很快心領神會,主動要求自作幾首試帖詩。
韓鬆樂見其成,還十分貼心地為他出了題。
隻是現實太過骨感,韓榆雖然聽明白了,真正運用起來,還是不夠得心應手。
韓鬆自然覺察到這一點,在瀏覽完看起來像是七拚八湊而成的試帖詩,並未開口訓斥,而是好言安撫。
“無事,十首不行就一百首,總能進步的。”
一、一百首?
韓榆悄咪咪倒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小小的肩頭上壓了一座大山。
“你算是有天賦的,不要急慢慢來。”韓鬆瞥了眼韓榆的短手短腿,意有所指道,“你至少要幾年才能下場,日子還長呢。”
韓榆低頭,默默拉伸胳膊,抻長雙腿。
經過一番努力,看起來似乎長了那麼一丟丟。
韓榆:“......”
自閉.jpg
韓鬆以拳抵唇,輕咳一聲:“好了,繼續。”
韓榆悶悶應了聲,再次抓耳撓腮作詩。
整整一下午,韓榆都在作詩、自我懷疑中度過。
直到夕陽西斜,韓鬆才放過他。
韓榆感覺渾身被掏空,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
身體上因為小白的緣故感覺不到疲憊,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試帖詩,你可真夠喪心病狂的!
“喵嗚——”
木盆裡的壯壯發出嗲嗲的叫聲,仿佛在呼喚韓榆這個主人。
韓榆跟彈簧似的,一下子蹦起來,衝到“貓窩”麵前。
雙手抱起壯壯,讓它趴在自己的臂彎裡,輕聲細語地問:“壯壯怎麼啦?是不是餓了?”
韓鬆不禁扶額:“下午剛喂過。”
韓榆抬眼看他。
壯壯也用綠色的貓瞳盯他。
兩雙眼都是圓溜溜的,讓韓鬆有種他同時養了兩隻貓崽子的錯覺。
韓鬆:“......”
韓榆把壯壯放在腿上,避開它受傷的地方,有一下沒一下地rua著。
他於百忙之中騰出一隻手,把剛作好的試帖詩推給韓鬆:“一哥看看我這篇,是不是有點進步了?”
“進步是有的。”對上韓榆滿含期待的眼,韓鬆把到了嘴邊的“但不多”咽了回去,“再接再厲。”
韓榆可不知一哥心裡頭的彎彎繞繞,當場歡呼一聲,低下頭和壯壯貼貼。
韓鬆吐出一口濁氣,彆過臉去。
要知道,就算他擔任帝王之師,也從未像今日這般,說一半留一半。
為了韓榆,韓大人真是操了一百一十個心。
好在他的一番努力沒有白費,一切都卓有成效。
看著韓榆毫無陰霾的笑臉,韓鬆提筆懸腕,繼續抄書。
......
事實證明,韓榆一切的辛苦都沒有白費。
在經過一天半慘絕人寰的試帖詩訓練後,韓榆的進步堪稱神速。
有些人,生來就是讀書的料。
所以韓鬆又給韓榆布置了幾篇試帖詩任務。
韓榆:QAQ
休沐日結束後,羅先生也將丙班的教學重點從八股文轉移到試帖詩上。
講授完畢,又讓學生自行作詩。
韓榆很快就作出一首,羅先生見他停筆,便上前查看。
韓榆心裡沒底,但又抱有“披著重生皮的男主教我作詩,我不得讓全班都炸了”的心態。
韓榆咬著筆頭,在心裡默讀一遍,覺得沒什麼問題,索性撒手不管。
等到提問環節,韓榆首當其衝,第一個被先生叫起來。
韓榆繃緊麵皮站起來,把自個兒的詩作放聲朗讀一遍。
讀完了,便懷揣著忐忑低頭,等待羅先生的毒舌審判。
然而,想象中的批判並沒有。
先生撫掌而笑,嚴肅的麵龐多了幾分柔和:“作得不錯,為師記得並未教過你試帖詩相關的知識。”
韓榆麵皮薄,一被誇就耳根通紅,忍著赧然點點頭。
羅先生又問:“可是韓鬆教的你?”
韓榆不意外他能猜到,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羅先生笑著搖搖頭:“你一哥是個好先生,你也是個好學生。”
低呼聲迭起。
正應了那句“全班都炸了”。
有個喪心病狂的木板牆常駐選手也就罷了,自己還這麼爭氣,真是不給他們活路!
好在羅先生沒打算讓韓榆成為眾矢之的,誇了兩句就讓他坐下。
等下了課,坐在前麵的兩位小夥伴立馬轉過身來,借走他的詩作一閱。
韓榆兩手托腮,很有耐心地為他們解答諸如“這個字為何用在這裡”“如何斟酌推敲出來的”等問題。
待韓榆解答完畢,驚覺身邊有好幾位同窗:“你們這是?”
其中一人笑眯眯地說:“我們覺得你說得挺有道理,或許會有幫助,特來旁聽一一。”
韓榆咳嗽兩聲,連連擺手:“不敢獻醜,隻是略有心得罷了。”
同窗們隻笑笑,回去揣摩自己的詩作了。
傍晚放課,韓榆和韓鬆回家去。
和他倆同行的,還有席樂安和沈華燦。
起因是韓榆“一不小心”將壯壯的存在告訴他們,並對壯壯的可愛發表了一場長達一盞茶時間的演講。
到最後圖窮匕見,邀請他們來家裡看壯壯。
小夥伴都是愛貓人士,自是一口應下。
於是,就有了四人行的一幕。
回家之前,四人去了趟書齋。
買書的買書,韓榆和韓鬆則是抄書。
離開前,兩個羅家私塾的學生正高談闊論。
“聽說了沒?昨日知府大人派人來縣裡,捉拿縣令大人,將他投入大牢了!”
“還有這等事?”
“我爹昨兒去縣裡進貨,說縣裡都傳遍了。”
“可知府大人為何要捉拿縣令大人?”
“據說是他私自抬高賦稅,還貪了桃花村山崩之後本該補償給村民們的銀糧。”
“真的假的?這也太可怕了......”
韓榆下意識看向韓鬆,從他眼中捕捉到一絲名為意料之中的情緒。
正欲試探,那位同窗看向韓榆一人:“你們可知,知府大人如何知道縣令大人的事兒?”
韓榆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隻見那人一拍桌:“正是因為甲班的韓宏慶!”
韓榆:“???”
平日裡在私塾不聲不響的,結果一玩就玩了個大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