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終於在青島殺青了, 他們多逗留了一夜。當天晚上在五星級酒店宴請範萍和謝家兩房舅舅吃了一頓飯,第二天乘韓湛銘的私人飛機回到北京。
雲初在青島時網購配送的包裹也剛送到家,正是重生人格控製著韓湛銘。
客廳有一堆包裹, 充滿著普通人生活的氣息。他坐沙發上休息喝水,一邊感受著有女人的熱鬨感, 目光都不禁變得像正常人格的他一樣柔和。
雲初則在一旁開心開包裹,然後拿出一會淡粉色的毛衣在他麵前晃蕩:“當當當當, 你看這件毛衣怎麼樣?”
韓湛銘對她的聒噪並不會感到厭煩, 表情卻還是一派冷漠:“一般,給你會不會大了一點?”
雲初撲了上來, 將毛衣按在他身上:“給你買噠!喜歡嗎?”
韓湛銘睫毛輕顫,垂目看著那毛衣,嫌棄:“這個顏色……”
雲初在他胸肌上摸了摸,笑道:“猛男粉呀, 正適合你, 好稱膚色,太好看了!”
韓湛銘一臉懷疑,雲初卻去拉他的衣服:“換上看看合不合身……”
韓湛銘奪過毛衣扔到地上:“不要。”
雲初不由得一愣, 為了係統說的增加親密度, 化解他重生黑化的人格身上的戾氣, 她容易嗎?她買的確實粉色的男裝,這也是一種流行。
粉色如桃花燦爛,生機勃勃, 還是浪漫暖色調, 或許能給他帶來不同的心情。
“彆亂丟。” 雲初撿了起來,扔進了垃圾筒,然後讓傭人幫忙, 把餘下快遞搬去她的小書房。
韓湛銘坐著發呆,管家過來說:“先生,這下麻煩大了,你好自為之。”
韓湛銘回神時已是正常人格:“這不關我的事……”
韓湛銘覺得自己很冤,吐嘈著那個他隻會給他惹麻煩。本想去哄一哄,但電話響了起來。
韓湛銘一看,是那個他請的在灰色地帶混的人物,名叫高威。
那個重生版的記憶中高威在他手底下還得用,隻要不吝嗇錢,高威和他的人比陳偉的人更能潛入調查。
韓湛銘記憶中,他出車禍前正值在集團內部矛盾最深的時候。他正全身心投入到集團的改管裡,改革的阻力很大,所有人都找到韓盛跟前去說理,韓盛也不得清閒,無法好好養病。
韓子健本來不想多事,但韓湛銘要整理供應商與合作商的信息時,杜爾嵐掩蓋了何斌公司的事,引起韓子健的警覺。
韓子健到底是擔心他的,所以告訴他何斌和杜爾嵐有生意往來。但比起現在這一世,卻晚了一年多了。韓湛銘不由得找韓盛對質,韓盛的看法和這一世差不多。
在他還來不及去查出更多的事時,韓盛的病複發病重,又做了一個心內微創手術,需要養病。韓湛銘一個月後與母親聯手查到一些事,可是韓盛那個樣子,他也無法再去刺激他。
過了半年,韓盛的病情仍然惡化,必須開胸。當時他都76歲了,手術風險太大,韓盛擔心出不了手術室。他見韓湛銘看問題準,也夠果斷,但是他的行事風格不適合他們集團的現狀。
杜爾嵐在他身邊也天天給他灌輸這種觀念,於是他手術前立遺囑集團的股份分給韓家兒孫一人一份,他一些收藏私財和個人的物業就留給杜爾嵐。
韓盛的手術成功,卻死在並發症上麵。後來韓湛銘沒有壓倒性的股份,在改革中鬥不倒掌權的企業腐敗的股東和高層集團的聯盟。那些人改為支持韓子惠夫妻,而遠在國外的韓子慎也表示支持姐姐和姐夫。
韓子健倒明確支持兒子,可是韓子惠夫妻有彆的大部分董事的支持。韓湛銘眼見這樣下去至少地產集團會萬劫不複,最終拖累彆的產業,隻有亂世用重典,將企業腐敗的人都舉報到經濟犯罪科。
就在這個時候,韓湛銘的車刹車失控了,一場嚴重的車禍造成他的司機死亡,而他也毀容殘疾。警方查到他那輛車應該是送去保養時被人動過手腳,警方隻查動過他的車的人和杜琛有來往。
但是沒有直接的人證物證,並且所有人都跑出國了。韓湛銘覺得憑杜氏母子並不能做得那麼乾淨、跑得那麼快,背後肯定還有人幫忙。可是他除了從4S店拿到些賠償金之外,他在法律上卻什麼都做不了。
高威在電話中說:“老板,有兩件事。我想當麵跟你說。”
韓湛銘無縫切換到重生人格:“明天資料當麵給我,先把事說了。”
高威才道:“我的人去杜爾嵐老家學校和外婆家調查走訪多日,我有個大膽的猜測……杜琛很可能是杜爾嵐的兒子,而不是弟弟。”
韓湛銘嗯了一聲,說:“第二件事呢?”
高威道:“杜爾嵐、杜琛見了一個人,老板可能都想不到的人。”
韓湛銘沒有追問,高威也不賣關子了:“是梁娜,我從老關發來的照片中認出來。”
韓湛銘讓高威幫他辦事,所以韓家內部的人員他都認得出來。
韓湛銘沉聲道:“我知道了,明天下午三點半在老地方見。”
韓湛銘掛了電話,沉思了好一會兒,又起身撿起猛男粉毛衣,上樓去找雲初。
雲初坐在沙發椅上,兩隻腿很不客氣的架在了桌上,試著剛網購了新款手機。她穿前的年代比這個時候晚幾年,真是受不了早前手機的智能,所以一有高端新手機上市就想買。
韓湛銘走到她身邊:“是‘他’脾氣比較大,你不要遷怒我。”
雲初怔了一下,抬起頭笑道:“韓湛銘,原來‘雙重人格’還有這種好處的哦!但凡做錯了事,就可以說‘不是我乾的’。”
韓湛銘拿著粉色毛衣:“這個顏色不管是我還是‘他’,都不太適合……”
雲初正色道:“再給你一次機會,適不適合!?”
重生版的韓湛銘裝作是正常版的,還沒有過關,卻被霸道女友鎮懾,重生前的心狠手辣性格發揮不出一丁點來。韓湛銘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時,神情有微妙的變化。
韓湛銘歎了口氣:“雲初,你不要相信‘他’,剛才‘他’裝作是我,‘他’本來就這麼卑鄙、好色、無恥,而且還會氣你。”
雲初不由得傻眼了,收起桌上的腳,霍然站起:“韓湛銘,你出息了呀!你還會在自己身上玩諜戰了?那個你會假裝成這個你了,哪天你想對我發脾氣時,你也會裝成是那個你。
然後哪天你又裝作是那個你裝的這個你,或者是那個你裝成你假裝的那個你……哎呀,太繞了,你的人格數量要是進化成西方LGBT種類一樣繁多,那我可侍候不了你。”
韓湛銘表情一僵,求道:“雲初,我們才是真愛,‘他’隻是‘第三者’,你和‘他’好,我不怪你,這是我的問題……”
雲初插著腰:“不是你的問題,難道還是我出軌?大兄弟,沒有人像你這麼玩的,我要出軌,我好歹找一個長得不一樣、名字也不一樣的。
你人格再多也是同一個人,我圖什麼?睡起來有區彆嗎?生出的孩子有區彆嗎?我還得背負著出軌的惡名,我虧大發了!”
韓湛銘道:“有區彆,我才是和你一路走來的那個人,他不是。他就想搶走你,搶走我的一切。”
雲初暗想,他的兩個人格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既互相包容、又互相排斥,係統卻需要兩個人格的和解。
“他怎麼搶?我不還是呆在你身邊?昨日之我,已非今日之我,這是哲學問題,我們生在凡俗世界,不用這麼思考。
你愛上我時,我還籍籍無名,但我現在很紅,我也不是從前的我了,我算不算搶了從前的我的情人呢?”
韓湛銘沉默一會兒:“有些事,你不明白,我又講不明白。”
雲初道:“湛銘,是你覺得我不明白,我不理解,那個你沒有這麼覺得。”
韓湛銘道:“‘他’當然沒有這麼覺得,因為是‘他’占便宜了。”
雲初道:“那麼你覺得哪個你更幸福呢?是幸福的你占便宜,還是不幸福的你更占便宜?兩個你的人格都是你,基礎一樣,能以成敗論英雄嗎?”
韓湛銘不語,過一會兒又變了氣質,說:“我知道是你改變了我,你既然明白我,就不要跟我使性子了。”
雲初嗬嗬,戳著他的胸膛:“我不管你是哪個你,反正在我眼裡都是一個,我這裡不接受那樣鬼畜的理由。居然說我使性子,你是不是想恢複單身?”
韓湛銘呆站在那兒,輕歎:“女人真是……可愛……”
他硬生生在最後改了口風,識實務者為俊傑,求生欲滿滿。
……
元旦期間,他們就要舉行婚禮,剩下沒幾天了。雖然重生人格不太樂意,但他們這兩天都在韓家大宅住著陪一陪韓盛。傍晚時,韓子健帶著梁娜、楊婧琪,韓子惠、高燁夫妻及寒假中的高婉菲都來吃晚飯。
家裡頓時濟濟一堂,晚飯後,韓盛叫了高燁、韓子惠去飲茶室,私下聊著他們自己公司新項目的事,讓他們不要把攤子鋪得那麼大。
隆盛集團之前的大動靜中,韓湛銘讓那些心不齊又貪腐的股東以股權作為收購集團項目的部分資金,這樣公司少了肘製。
高燁和韓子惠也貪,他們在外麵也另有公司,收購了地產集團部分項目。現在他們在地產集團的股份隻剩下2%左右,可以在外麵的地產公司的持股就在70%左右。
他們看不清形勢,還因為當下房價還在瘋漲而想擴張,這時有重生人格的韓湛銘當然不管他們,沒有再誤導他們都算好了。韓盛卻看不過去,良言相勸。
餘下的人則在大客廳聚聚。楊婧琪去了洗手間,梁娜則陪雲初聊天,口中羨慕雲初嫁得好。韓子健見梁娜去拍雲初的馬屁心底滿意,但他發現兒子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了。
韓子健坐到韓湛銘身邊,拍了拍他胳膊:“你放心吧,她不會到你們的婚禮上搗亂的。”
韓湛銘抱胸,諷刺地笑了笑:“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她,韓家的男人總是栽在女人身上……”
韓湛銘發現他們祖孫三個都這樣,他和韓盛、韓子健不同的是:他的女人不是壞人。
這樣一對比,這一生的他可是比韓盛、韓子健都要幸運多了。
韓子健尷尬:“就是過日子……你媽現在也挺好的,她離開了我才真正找回她的人生。”
韓湛銘見韓子健還如此愚蠢,都不太想和他再說下去,等他結婚之後,再讓他看看他的真愛是怎麼一回事。
梁娜原討好著雲初,楊婧琪從洗手間出來時與梁娜對視一眼,梁娜眼神有絲緊張一時沒有說出話來,倒是楊婧琪走了過來。
楊婧琪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盒子,道:“媽,你打算送給雲初的禮物還在我這兒呢!”
梁娜才扯出笑來:“對了,雲初,我們就不參加你的婚禮了,隻有提前送你一件新婚禮物。”
楊婧琪拿出那個亮閃閃的胸針:“雲初,這是媽親自給你挑的紅寶石胸針,新婚、過年佩帶都合適……我給你戴上試試。”
楊婧琪不容雲初開口,就拿著胸針湊過去,卻沒有將胸針往她胸前戴,好像要戴她的領口。北方冬天室內很暖,所有人在室內時穿得不多,雲初就隻穿著一件打底裙,修長的脖子露在外麵。
就在楊婧琪目露凶光要探到雲初的脖子時,雲初雙手握住楊婧琪的雙手一攏,楊婧琪啊一聲驚叫。
雲初微笑道:“這個看起來太貴重了,我擔心Mandy看到了吃醋不高興,畢竟她才是我婆婆。梁阿姨,我們君子之交淡如水,不用這麼客氣,是吧?”
楊婧琪眼中驚慌失措,本能掙紮,可是雲初這時得係統給了個外掛力道加持,楊婧琪愣是沒有掙脫。
楊婧琪看著手左手拇指根部的一道血痕,還有掌心的刺痛感,隻覺一股寒氣從後腚一直往上竄。現在她顧不得其它,瘋了一樣喊道:“快放開我!快放開我!我流血了!”
雲初低頭看向被自己握著的楊婧琪左手上的紅色,像是被驚到了,連忙蹦起來,撲到了韓湛銘身側,可憐無辜樣:“湛銘,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梁阿姨是好心,但委實不能收她的禮物。”
楊婧琪看著血淋淋的左手掌心和右手捏著的胸針,腦中一片空白,梁娜見此也臉色慘白,尖叫道:“去醫院,送婧琪去醫院……”
高婉菲都看不過去了:“就手上一點小傷,家裡有常用醫藥箱,不要故意說的這麼嚴重……”
高婉菲還以為這是傳說中宅鬥戲碼中的故意碰瓷想賴上雲初,本能幫著說一句。
韓盛、韓子惠、高燁從飲茶室回來,韓盛蹙了蹙眉:“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原來韓盛就聽到梁娜母女誇張的尖叫,以為她們要做妖欺負雲初。
老頭子雖然失去了晚年的愛情,這個裡外親疏還是分得清的,這時怎麼可能容許外人欺負大孫媳婦?
高婉菲過去扶住韓盛的胳膊:“外公,婧琪姐刮破點皮而已,她是用她自己買的胸針刮的。和電視劇中的白蓮花都這樣陷害女主……”
韓盛眼睛冷冷掃過梁娜母女,可是最終看向韓子健:“你怎麼管的家?她們到現在還這樣不知進退?”
韓子健正要喝斥梁娜母女,卻見楊婧琪瘋了一樣,從包中翻出手機打120。
電話接通後,裡麵的值班人員問她的地點,韓子健走了過去奪過手機掛斷:“自己不小心,還鬨什麼?”
楊婧琪現在渾身癱軟,抓住韓子健衣角,哭道:“爸,爸,快送我去醫院,我求你了!”
梁娜勉強站穩腳根,扶著楊婧琪:“婧琪,媽送你去,彆怕……”
本來沒有在意的韓湛銘這時突然站了起來,攔住她們的去路:“先把話說清楚,你們究竟想乾什麼?”
梁娜性格不如楊婧琪堅定,本來就心虛,這時臉色煞白,楊婧琪則隻關心手上的傷:“我要去醫院,我要去醫院!”
韓湛銘俊目冷光湛然:“你們……是不是想害雲初?那個胸針有問題?”韓湛銘隻查到梁娜見過杜爾嵐,猜到她們可能勾結,但不知道她們的直接目標是雲初。
梁娜更慌,搖著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韓湛銘道:“你要送雲初的東西,你會不知道?說,你和杜爾嵐勾結,究竟想乾什麼?”
梁娜擺著手:“沒有!我沒有見過嵐姐!不關我的事!”
楊婧琪突然繞過韓湛銘往外跑,韓湛銘命令管家傭人攔住她。
楊婧琪急於跑出去自救,拿著那個邊角被磨得鋒利的胸針,眼中透著一股被恐懼倒逼出的失智和瘋狂:“你們誰敢攔我?這是HIV,不要命的就上來!”
韓湛銘之前以為杜爾嵐和梁娜見麵,是想密謀怎麼害他,或許也是要在他的車上動手腳,所以正想張開一張網等她們跳,也好人贓並獲。可他沒有料到,現在有了雲初,她們居然選擇對雲初下手,最終卻要除掉他們兩個人。
雲初裝作驚訝的樣子:“楊小姐,你得了H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