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牽扯太甚,雍王私宅一案,也成了文元十九年的封年大案。
至於京中發生的另個大事則是,吳子道經由長公主府引薦,入了宮。
原是陛下頭疾頻頻,夜不能寐,之前尚有幾分療效的湯藥,這次也不知為何,絲毫沒有用處。
長公主心憂父親,就遞了折子,說京中來了位道醫,技藝精湛,她去年的頭痛就是對方醫好的。
而且這位道長在京中極有名望,人人都道小神仙。
一顆丹藥下肚,病便去八分。
數人親眼所見,做不得假。
長公主口中的事,正是指的岑家三房菌子中毒之說。
消息不脛而走。
彩香當日情境,瞞不得人,京中如今人人皆知吳子道的厲害,更知其丹丸之妙。
因為彩香身上的惡鬼是被柳鞭聲響打走的,而恢複神智,卻是靠的吳子道的丹丸。
吳子道之前替人驅鬼,卻不替人醫治癔病。
現在距先前不過半年,已然連腦子裡的實病都能瞧看。
足見道術精進之快。
按喬昭懿的想法,無非就是前頭的沒給解藥,這次的給了。
至於原因,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八成是想做官,想揚名。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喬昭懿理解。
而且聽說陛下雖不喜巫蠱之說,但顧念長公主的一片孝心,到底允了吳子道入宮一事。
……
一晃兒到了小年。
喬昭懿近來名聲太顯,不管去哪都是一片震撼。
還有千裡迢迢跑到岑家來求詩的,說條件任提,隻求換一篇喬昭懿所做的錦繡文章。
喬昭懿:“……”
外頭怎麼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背詩還行。
挑幾首沒典故的,震一震場子。
背文章——
她確定,隻要自己一開口,吳子道的柳條就要抽在自己身上。
不然去哪解釋那些浩如煙海的典故去。
引經據典,引哪門子的經,據哪門子的典?
喬昭懿通通給推了,在家鹹魚躺。
至於推拒的理由更是簡單。
臘月十一那日,下了場彌天的大雪,喬昭懿對外就說自己感了風寒,病的人畜不分,都快要原地去世了,實在不宜見客。
眾人:“…………”
喬昭懿在床上養了小半個月,人都圓潤了稍許,雖然沒地兒量體重的,但兩斤還是有的。
她覺得這樣下去,好像不成。
雖然岑聿對此沒什麼意見。
喬昭懿在府中尋思了幾日,終於找來個消磨時間的運動——
騎馬。
上次岑聿騎馬上值,白袍黑馬,墜在身後的發如烏緞,散了滿背。
在她腦子裡久久不散。
喬昭懿是個有念頭就去做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岑府有馬廄,養著不少好馬,喬昭懿去裡頭挑了個不太有人騎的,在府裡的馬場噠噠噠騎著。
這馬已經是府中比較小的一匹,但放在尋常馬中,還是超大一坨。
聽府裡養馬的管事講,這馬的父輩是從西梁特意買來的,萬餘兩銀子。
她挑的這匹,還是岑聿選定的,一手調.教,烈性都被訓得差不多。
多數情況下,都很乖順。
喬昭懿沒有忽略前頭的兩字,想想,虛心詢問:“它還有不一般的時候?”
她馬術可沒多好,若是性子烈的,可降不住。
“黃金有些小性子,最不喜被人摸屁股。”馬廄管事謹慎回答。
之前三房小少爺來騎馬,非要騎黃金。
那日黃金心情還不錯,也讓人上背,隻是那小少爺不知怎的,瞧見黃金長尾在光下熠熠生輝,仿若流絲,鬼使神差地摸了下。
黃金當時就來了脾氣,前蹄聳立,半立身子,直接給人顛了出去。
但平常情況下,黃金作為蒙古馬的後代,還是很乖順的。
馬廄管事說完。
喬昭懿:“……”
好像對乖順一詞有了新認知。
但她不想換馬。
她是個顏控,喜歡好看的東西,黃金是她一眼挑中的,顏值在岑家馬場裡,已屬翹楚。
肌肉流暢,被光一照,漂亮得驚人。
喬昭懿腦中閃過岑聿當時騎馬的樣子。
岑聿騎的自然是高頭大馬,鬃毛烏黑。
跑起來馬蹄聲急,勢若驚雷。
這匹是唯一一個看起來和岑聿的踏雪體型長相都相配的。
黃金通體深咖色,鬃毛在光下一照,還能瞧見尖端的金光,在光下波光粼粼,帶著野性。
喬昭懿突來一股豪氣:就它了。
她拍拍黃金的腦袋。
馬廄管事也被她帶出一股馳騁的快感,尋了套特質的護具,喬昭懿讓霜露幫自己綁上。
等管事檢查完韁繩和馬鐙等東西,喬昭懿就借著力,翻身上馬。
一夾馬腹,黃金直接飛了出去——
喬昭懿:“…………”
籲!
籲籲籲!
你跑得多少有點快是不是。
能不能顧及下她!
好在人適應得不錯,半圈後,不適感消散,彆樣的爽感替代心顫。
讓她快樂得就差叫出來。
各種思緒都被狂風吹走。
發絲被狂風裹挾,擦過臉際。
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爽死了!!
這才叫騎馬,她小時候學的最多叫遛彎。
其實除了馬場的問題,還有馬,喬昭懿小時騎的都是乖順到極致的老馬或者小馬駒,成年健馬,先生們是萬不敢給小姑娘們騎的。
瞧著喬昭懿的身姿。
馬廄管事某一刻覺得自己眼花了,可事實就發生在眼前,如假包換。
馬廄管事:“…………”
這個世界,多少有點玄幻。
而且怎麼越看越覺得,喬昭懿的騎馬姿勢有些像岑聿呢。
他的狐疑其實有些道理。
馬在古代是重要東西,許多人都愛馬如命,願意散儘家財,千金買馬。
喬昭懿在騎馬前問了問岑聿,在對方同意後,還問了騎馬要訣。
岑聿騎過的馬,可比她小時候學馬術時請的先生要多得多,還都是各品種裡的翹楚。
至於怎麼練。
喬昭懿騎馬時忽然回想到,人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
他們在床笫上,是有點胡來。
黃金難得被放出,在馬場兜了圈,心情不錯。
主要原因也是喬昭懿騎馬要領被岑聿調/教後,讓黃金逐漸熟悉起來,連帶著複蘇起往日學過的技能。
到後麵,已不用喬昭懿時刻看著,黃金自己就能帶著她在馬場跑。
遇見顛簸處,也提早避開。
喬昭懿欣然讚歎。
不錯。
這馬真不錯。
半月來的疲憊一掃而空,人從內之外的舒暢,隨著自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在空中不斷延展。
有一瞬間,喬昭懿甚至覺得自己不是在大鄴。
而是又回到了上輩子。
馬蹄踩在地上噠噠噠噠,很是輕快。
可聽在彆人耳朵裡,就是驚雷。
老夫人聽說喬昭懿去馬場騎馬時,人都愣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養尊處優的勁兒全沒了,登時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眨巴著眼,問回話的下人:“她做什麼去了?”
“回老夫人,少夫人騎馬兜圈去了。”
老夫人:“……???”
她著實見了從未見過的、不一樣的世麵。
懷孕還能騎馬嗎?
而且聽下人回複,喬昭懿樂不思蜀,都快玩瘋了。
“快請大夫來!”
老夫人猛回神,慌亂催促道。
同時沒忘將薑歸寧也請來。
這可了不得。
等下孩子顛沒了可怎麼整!
岑家還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