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您誤會了。”那綿堂說
“敢給你耗子藥,你也有膽喝完,老實告訴我,白薇如何辦?”
“卿本佳人,非我所愛。”那綿堂慎重地說。
“誰是你所愛,露蘭春嗎,聽說這次就是為她出頭。改日把她娶回家吧。”
“義父要講真心話?”
“講!”
“匈奴未滅,綿兒不婚取。”那綿堂言簡意賅。
這是王亞奄聽到的最鏗鏘有力的回答。
王亞奄眼前一片雪亮,嘴上卻越發嚴厲:“好!好一個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如果貓九九願嫁呢?”
“娶。”那綿堂透著耐人尋味的一抹笑意,那綿堂銳思銳覺,他知道義父早就想讓他早日成親,為那家一脈傳承香火才不負當初收養人之托。王亞奄八方鳴鏑、四海搖旗的折騰,所有鋪展就此樁事而來。
他站了起來,走到那綿堂生父牌位前,背手而立。
“體膚受於父母,你當著你父母的麵,老實告訴我,你是否要再敢單槍匹馬就敢深入虎穴奪食!你是否要為佳人流多少血!你是否忘了你父母你的厚望!我們的民族不可避免就要陷入戰亂和離亂中,生當亂世,你有才華,有個性和悟性。救國有時候不僅是靠打打殺殺,還要靠經濟濟世。如果你倒下了,仁晟幫說不定就會被人改弦易旗,這個旗不能讓人窺視了——因為他不僅僅是你個人事情,關乎於興幫救國!你卻如同兒戲!”
那綿堂望著王亞奄,深情地說:“日本人最近動作頻頻,國民政府內部很多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義父已壯年,刺殺國民叛徒由孩子處理吧。”
那綿堂話音剛落完,王亞奄回手就是一鞭子,這一鞭來得太迅猛,那綿堂猝不及防,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導致他瞬間全身繃緊,他的衣袖已有一道裂口撕開。
王亞奄一抬,嗖的一聲收回鞭子,寒氣逼人,銳氣逼人地說:“好,很好,仁晟幫辦?你清醒了嗎?”
“義父,有話好說。”那綿堂也怕肉疼。
“好,你清醒就好,千萬不要在我這裡混花槍。”王亞奄啪的一聲把鞭子扔上台上,“你說,為什麼要以已之力單打獨鬥對抗日本人。”
“做中國人該做的事。”那綿堂真心真意地答。
王亞奄的心火被這一句動蕩漾著。
“心中已清明。我輩已老,還有未競之誌,你不可再插手刺殺事件,好好把仁晟幫發展好,文不要怕,武誰敢動。姓共作為一個政治信仰的黨派,他們有自己怕道德底線,不會做靠政治暗殺來剪除政治對手,授人以柄。但我可以做,我隻是上海灘一介幫會頭目而已,但是老蔣遲早要算到我的頭上,所以你不可再插手我的事情——除非你連貓九九也護不周全。”
那綿堂表情平靜,他波瀾不驚地說:“君王之怒,伏屍千裡。此時老蔣雖然不是君王,卻勝似君王,現如今龍顏大怒。義父屢屢行刺老蔣,老蔣躲過此劫,他不會讓義父睡安穩的覺。上次戴先生來招安我們,我們的態度已然讓老蔣動了殺心,我身為義子,一定不會讓義父落難,請義父成全綿兒一片心。”
王亞奄怔了一下,望著那綿堂父母親輩位,“那兄,你生了一個好兒子,泉下有知慶幸啊。”他走到小屋拿出一把二胡,這個舉動意味著此會談結束,這個王亞奄多年的習慣,每當內心有事的時候總愛拉上一曲。這時候那綿堂可以離開了。
王亞奄了解那綿堂,正如那綿堂了解自己一樣,共同風風雨雨十幾載,這是如同血脈傳承意誌。
夜色沉沉,小屋落下王亞奄孤零零的背景,他拉起二胡。
一陣淒婉悲鳴的曲從小屋裡悠揚拉起,王亞奄用一雙熟練的拉著“下西岐”樂譜,低沉地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