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從來都是針對我?你們對我隱藏什麼?”我在無意間中問了這個問題,這是一種無意識的宣泄。
“胡說!”院長嬤嬤有些沒有底氣地用低沉的聲音說。平日裡冷酷的眼睛變得驚慌失措,幾乎露出了恐懼的神情。她將手從我身體上拿開,眼睛死死地看著我,好像盯著一個惡鬼。此時,如果我服軟,但是我的直覺和經驗告訴我,那樣隻會得到她更多的不屑與蔑視。
院長嬤嬤很快地恢複了常態,她狠命地搖晃我,“把手伸出來。”她強迫著我伸手,“你生來就是毒蛇,我讓你清楚知道你是誰!我們從來都不想抱你!”說完後她將針深深紮進我的小手上最柔軟的部位上,一直刺到我的大拇指的底部,撕裂般的疼痛如電流傳到我的手臂上,進入我的大腦中,我被阿香和她壓製得一動不動,我隻能盯著她們凶狠不變的眼神。
她將針從我的手中拔出來,炯炯的眼睛沒有離開我,她將針在衣服上擦乾淨了,沒有再說一句。
但是我還慘烈被狠阿香提到小黑房,我企圖咬阿香的手,她先知先覺的狠狠一腳踢我發育不良的身板,於是我就像被上了發條的電動玩具,直線方式衝撞到最黑暗的牆腳,以背部抵牆為結束。阿香氣急敗壞指著我:“你就是個一個賤女人肚子裡爬出來的野種!你留在這個世上就是一坨發臭的狗屎!要不是你這狗命還值點錢,我早就會你一出世就活生生扔了喂狗!用手掐死!”
我清清楚楚地聽到每一句話,它們是那麼的刺耳,此刻,滿腔怒心正在我心裡燃燒,用我幼稚的思維思考著,愣了愣,反問:“值錢?生就值錢?死就不值錢?”
她們怕我死?!阿香用手摭住自己的嘴巴,她的行為已出賣了她的答案。
一旁的院長嬤嬤望著我,我的目光剛好與她相遇,在那瞬間,她陰霾地說:“關一天!”這是一種命令語氣,或許是我的眼神,也或者是彆的什麼東西,讓她倍感厭惡,因為我很清楚地看到,她已經在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我必須說話了,雖然我身位低廉,但不代表能接受這樣的踐踏和羞辱,我怎麼可以再忍氣吞聲,我必須反抗。可是怎麼反抗,我的反抗的武器是什麼?最後,我壯了膽子,還是直接將不滿發泄出來:“這是一個狗屁孤兒院,即然值錢就算養隻雞也不是這樣養,大不了,一死了之,你們也不用再浪費糧食。”
院長嬤嬤一動不動站在那兒,她的眼睛則冷若冰霜盯著我。
“你想要死,是吧。”她問,她說這句話的語氣,與其說是在對付一個孩子,不如說是在與一個成年人較量。
她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激怒了我,我激動得難以自控,渾身哆嗦起來,內心一團火,它來勢洶湧,並不允許任何理智出現,我堅持大聲喊:“現在不讓我死,卻強迫我呆在小黑屋裡,將門反鎖,不給飯吃。你恨我,明明是其他小孩打了我,沒有來由地將我推倒在地,你卻隻罰我,等我長大了,我將告訴彆人這家孤兒院是如何可怕,院裡9個小孩是你們的搖錢樹,你們輕則罵,重則打。我見過有死了小孩子屍體,他藏在地窖裡!”
我還沒有將全部傾瀉出來,但此時內心已經開始有一種暢快和喜悅的感覺了,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的奇妙的自由和勝利的感覺。我好似掙脫了一種無形的束縛,體會到了一種沒有預料的自由。這種感覺不是虛幻的,而是因為我看到了院長嬤嬤慌亂的眼神,臉上的表情也扭曲了,好像控製住狂暴情緒。
“貓九九,如果不是當初把你拾回來,你還有命嗎?”
“不,院長,我從不謝謝你。這些年,我是如何活過來的,我告訴你,我們就像被關在雞籠裡,每天隻能呆在圍牆內。我們衣服不足以保暖,而且隻能穿著草鞋,隻用能到鑽進草鞋裡的雪裡麵融化。我們沒有大冬天到雪地水中洗衣服,手和腳全長滿了凍瘡,腫得像豬頭的手又必須第二天洗衣服,手和腳又痛又癢且凍成冰棍的感覺真是生不如死!”當我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的時候,我將它忍了回去。
“貓九九,你想要死,你有這個種嗎!”
“不準再關我進小黑屋!”我歇斯底裡地喊出來。
最終,我沒有被關進小黑屋,但做為院長嬤嬤仇恨反彈——我被足足兩捆繩像捆生豬一樣丟在床上。對我而言,這是我第一次品嘗到複仇的滋味,天性中不安分再次激發出來。但是當晚,我的手被針刺後感染了,腫了起來,直到黃色的膿從傷口慢慢滲出,然後情況開始好轉。這期間無論發生什麼,當傷疤從深深紫色變成我能看到的一個淺淡的小點時,無論發生什麼,我恨他們。
在失愛、失望和殘忍的生活狠狠鞭撻你的時候,我又找到一種折磨他們,也折磨自己的方法,想過各種自殘方法想結束我的命:
絕食三天,到第四天時,我受不了饑腸轆轆,結果還是吃了東西;站在屋頂四樓上,我沒有勇氣一躍而下,那是對生命渴望,還是求生的本能?我不得而知。所以我最終沒有在自己設計的方式中死去,反而像根野草開始落地生根。
於是,我換了另一種自以為可以抗爭這個世界的方式來自甘墮落,嬤嬤縱容我抽煙喝酒、耍賴;縱容我像野孩子一樣打群架,同時不忘記精神上折磨我,讓每每吃飯前必說三句:“我是小賤貨!我是小賤貨!我是小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