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初衷如何,溫麗妃都容不得清水派中的人向傅驚塵“通風報信”,責罰自然不會少。
先前挑水的事情,都是花又青和幾l個師兄師姐輪著去,孟神愛一直嬌嬌的,大家覺得她年紀小,平時也都多多讓著她。
眼下卻再也不會了。
往後倆月,挑水洗衣的活計,都會落在孟神愛的肩膀上。
這個懲罰,是方回燕和溫麗妃共同商議出來的,花又青沒有參與其中;在吃過早膳後,她的身體方漸漸有了力氣,一刻不得停歇,又要緊鑼密鼓地主持大局,同其他聯盟共同商榷,共同征討黑魔之事。
莫不欲不知道已經遁逃到何處,隻拋下了莫傳聲一人。
他果真是自私涼薄之人,逃走時竟不曾考慮過自己這親傳弟子,獨自逃之夭夭。
經此一事,莫傳聲同樣十分萎靡,氣血虛敗了不少;幾l人去救花又青時,她自己本想離開,卻因失血過多而倒下,又被楚吟歌撿了回去,為她上藥擦身,又同她聊天解悶。
花又青聽了這些事,愣一愣,囑托楚吟歌,好好照顧著莫傳聲,還是把她當清水派的弟子一樣照顧。
隻是殺了莫不欲,絲毫不痛快。
花又青要他在天下人麵前袒露自己的罪行,要他在眾目睽睽下應了當初和芳初立下的毒誓,要——
要還定清師尊清譽,要為芳初師姐正名。
思及此,花又青冷不丁想到那張和自己相似的臉。
如此相似……而那傅驚塵,和定清師尊也有幾l分相像。
莫不是,她和傅驚塵,會是芳初師姐和定清師尊的轉世?
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壓不住了。
花又青快速掰著手指頭算,她和芳初師姐過世時差了幾l十年,若說是轉世,非常有可能;可傅驚塵呢?年齡便有些對不上號了……
想來想去,都未整理明白,反倒是想得腦殼發痛。
她用力捶了捶腦袋,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自己漏掉了。
可眼下事務著實繁忙,花又青幾l乎找不到絲毫休息的時間;百忙之間抽空給傅驚塵寫纏纏綿綿的情書,托小白鴿送信——
未等到回信,反倒等來了一身血淋淋的王不留和青無憂。
花又青至今還記得,上次見青無憂時,這孩子雖然有些精神崩潰,但總體還是正常的,被扇幾l個耳光倒也罷了,好歹也是全胳膊全腿,健康得看起來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現在不是了。
衣衫上儘是刀劍痕跡,破破爛爛,殘敗不堪,可憐極了,一眼過去,不知受了多大的罪,腰腹上儘是深淺不一的傷疤,還有幾l處被繩子深深勒入骨頭的痕跡,皮肉翻開,可見白骨。
() 王不留也好不到哪裡去,氣喘籲籲,麵如菜色,肩上一道深刻傷痕,幾l乎要刺穿骨頭。
花又青心驚肉跳,彈跳而起:“這是怎麼了?”
“都是你那個好哥哥乾的!”王不留心情激動,一臉漲紅,氣得要罵娘,“他……著實不是個什麼東西!”
花又青說:“喂喂喂,你當著我的麵罵他也太過分了,他哪裡對不起你?”
“是對不起葉掌門!”
王不留喘著粗氣,怒目圓瞪:“我前些天還當他轉了性子……其實根本就沒有,傅驚塵這東西,還是和之前一模一樣,完完全全——都是假相!”
他氣得口不擇言,忿忿不平地罵:“我就奇了怪了,他這樣的惡人,哪裡來得好運氣,能有你這樣的妹妹?連自己的徒弟都能下如此死手,當真是豬狗不如。”
花又青專心看青無憂傷痕。
還好還好,他還活著。
小心翼翼翻過青無憂身體,花又青掐了個訣,默默為他清理身體。
“你怎麼能這麼鎮定?”王不留不可思議,“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我羞恥什麼?”花又青奇怪,“我羞恥如果能醫治青無憂的話,還好;可現在救他的命要緊,羞恥又無什麼用處。”
王不留無語凝噎:“……你還真是實際,我都不知該說你什麼好。”
“多謝誇讚,”花又青專心致誌,看青無憂身上的傷口,一眼辨認出問題所作,她蹙眉,“是傲龍派的弟子傷了他。”
王不留愣住,湊近看。
花又青拈一把青無憂傷口處的鮮血,指給他看:“傲龍派的弟子用刀的多,還有個習慣,便是在砍人時,故意往刀刃上加一些符咒,這樣的話,即使一下子砍不死對方,也能造成致命傷痕;若是一些不懂符咒的弟子,或不擅長,便會往刃上塗抹一些鐵鏽和雜草的混合之物,也能加速刀傷處的潰爛。”
王不留恍然大悟:“難怪之前傅驚塵常常用一柄生鏽的鐵劍,原來還有這種作用……”
他罵:“真陰狠!”
花又青直接問:“你以為是我哥哥在虐待他?”
王不留目光飄忽不定:“……我的確是在玄鴞門懲戒人的監牢中看到這小子,那地方,隻有犯了大錯的人才會去。”
“那也不一定是我哥哥呀,”花又青生氣,譴責,“你怎麼把什麼屎盆子都往他頭上扣?”
說話間,手下動作不停,麻利地翻出止血的藥劑、草藥,痛痛快快地給青無憂敷在傷口上,幫他止血;又凝空氣為薄薄刃,乾淨利落地剔掉青無憂身體創口處的爛肉,挑淨後,再用清創抑腐的藥膏。
她動作麻利,血淋淋的皮肉挑開也無懼色,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問題。房間中滿是腐爛肉的腥臭和藥物的苦澀,王不留看得目瞪口呆,不忘跑去開窗通風,好驅散房間中悶悶的壓抑氣味。
花又青這套動作著實如行雲流水,以至於王不留緩了許久,才想起自己要說些什麼。
他說:“除了他,還會有誰能做這種事?”
花又青說:“你再空口白牙地汙蔑人,我現在就把你打出去。”
“好,我雖然沒有看到傅驚塵對青無憂動手,”王不留咬牙切齒,恨恨說,“那傅驚塵囚禁葉掌門,逼迫他繼續煉製長生不老藥,總不會是假的吧?”
花又青說:“放屁,我哥哥已經入了魔,早就不需要什麼長生不老藥!”
“你一個女孩子,說話能不能文雅點?把屁不屁的掛在嘴邊,是誰教你的?”王不留氣急敗壞,整個人活像個憤怒的猴子,“花又青,你清醒點。”
他一字一頓:“你喜歡傅驚塵,自然是事事看他好,就算他上街要飯,你也覺得他是神仙下凡。”
“但不是這樣的!”王不留說,“他隻對你一個人好,旁人在他眼中,是炮灰、是無用之卒!天底下的人,除了你,都被他視作可利用之物。”
花又青說:“好多人都說過這種話,你們都不懂他。”
“是,我們都不懂,你懂,”王不留說,“你最明白,你也見到他如何對你——他愛你,為了你,他什麼都肯做。”
“所以,”王不留說,“這長生不老藥,是他給你煉製的,是他給你用的。”
花又青嘴唇發乾。
她想起身體上的同生共死符。
曾經傅驚塵說過,這東西能和他平分壽命,隻要他活著,她便不會死——
但同生共死符已經被解開了,也不知如今還有沒有約束效益。
雖口口聲聲,都說她能成仙;然仙途漫漫,又豈能隨意登攀?
“傅驚塵入魔後,是可以不在乎什麼長生,”王不留說,“但你呢?你還是凡人,若不能成仙,在這世間便會漸漸老去、病死——尋常之人,壽命不過百年。”
“他是要確保你長生不老,”他說,“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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