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貴人正跪在院子當中。
沈媛望過去,這一望之下頓時大驚失色。隻見一股殷紅的鮮血從尹貴人下體流出,順著院子裡的紅色地磚,一股股蜿蜒曲折的流著。
“尹貴人!快救尹貴人!”於七高聲呼嗬。
眾人這才發現尹貴人不對勁,連忙著人抬著去屋內,又趕緊叫太醫。
不管如何,尹貴人如今懷著的是王上的骨肉,誰也不敢大意。
然而還是小產了,孩子如論如何也沒有保住。
尹貴人指著沈媛道,“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便昏了過去。
……
陳妃坐在一旁喝茶。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沈媛這個院子,當然也是第一次麵對沈媛。從前隻是遠遠的照過麵,並沒有這麼近的接觸過。
不得不說,這位沈姑娘長得很好看。陳靜香端詳著沈媛。
她們二人,實在不適合見麵的。
於七抬頭擦擦汗,剛剛尹貴人那還驚魂未定,此時沈姑娘和陳妃……哎。這兩個人,就說是誰給誰見禮,都難說。
照理說,陳妃如今宮中最大,沈姑娘一沒有名分二沒有品階。可是要讓沈姑娘給陳妃施禮,於七心說陳妃你還真不一定能受得住。
這些虛禮於七顯然有點擔心過了。
沈媛過去徑直坐在自己常做的那個小茶幾旁,然後伸手招呼若眉,“給陳妃娘娘換杯好茶來,怎可用這個,真是怠慢了。”
陳妃一笑,“沈姑娘不要這樣客氣,王上不在,姑娘住在宮裡,本宮照顧不周原就是本宮的不是……”
這話說的大氣,頗有後宮之主的風範。
沈媛點頭稱謝,又遲疑道,“隻是這尹貴人,以及宮女阿晨,其實並無實據就是她們毒害小星。如今她們主仆二人,一人喪命,一人喪子,是否有些……罰得太重。”
陳妃斂住笑放下茶杯,“沈姑娘是在指責本宮處罰不公?原是沈姑娘的人去找尹貴人要人不得,聽說還反被辱罵,本宮想著沈姑娘既然住在這宮中,終究是客,所以才為你出頭,卻不想反倒原是我太過歹毒了?!”
陳妃的祖父是陳崇年,乃是東周目前頗有名望的重臣,目前代理宰相一職。陳靜香自幼便以才女著稱,難免心中倨傲。如今更是後宮之主,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她早就想來會會這個沈媛……
然而此時她卻是故意收斂了淩厲之色,略有些倉皇失措,委屈道,“我也隻是心疼這孩子,小小年紀竟然遭此毒手。那尹貴人早些時候在宮門口大聲辱罵,宮裡人人皆知。我若不懲戒一二,也實在說不過去。另外阿晨雖然喪命,可若她真是下毒之人,也是死有餘辜。至於尹貴人,到底是子嗣緣薄吧。”說著也拿起帕子拭淚。
沈媛張了張嘴,卻發現無甚可說。
好話歹話全被她說儘了,旁人還有什麼可說的。
就聽陳妃道,“罷了,本宮也累了一天,你們也好生歇著吧,本宮也回了。”於是浩浩蕩蕩帶著一眾人回宮。
“這是怎麼說!她帶著人來咱們這裡鬨了一通,打打殺殺雞飛狗跳,死了人還害得尹貴人小產,如今她沒事兒人走了。倒是一切都是為著咱們!”宮女阿葉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阿葉!”沈媛回身嗬斥。
阿葉一愣。她是品級低的小宮娥,自來姑娘這裡伺候,還沒見姑娘發這麼大的脾氣。
就聽沈媛道,“關好你的嘴巴。小心禍從口出。”
阿葉連連點頭。
然後卻聽沈媛道,“你跟我進來伺候,我胸悶的很,有些乏。”
阿葉一愣,連忙快步跟上。
這邊小星還是昏睡,且不聽的咳血。
沈媛無法,想起當年百裡奚給她的牌子,時過兩年,也不知是否還能有用。她這些年,隨身帶著的隻有兩塊牌子,從未敢離身弄丟過,就是殉城也帶著。一塊是沈鴻升給她的沈家當家腰牌,另外一塊就是百裡奚給她的牌子,告訴她有事可以去某個地方拿牌子說找他就可。
沈正盤算著是否要出宮一次,拿牌子去試一試。
這天夜裡突聽到外麵有動靜。然後就是於七的一聲“是誰?”
接著是不斷的打鬥聲。
過了一會兒,打鬥聲依然未聽。
沈媛搖搖頭,這於七日漸貪懶,身為一個影衛,怎的功夫退步到這地步了。
於是提了把劍出去,想著幫襯一二。
沈媛才出門,就看空中一個黑影翻身一個跟頭,就來到自己跟前。撲通一聲跪地,“屬下見過……”那人聲音一頓,接著道,“見過沈姑娘。”
“陳玄?”沈媛問道。
陳玄見沈媛竟然一下子就認出他來很是激動,何況他還蒙著麵,就單憑聲音認出,可見主子這些年一直記得他。
陳玄一激動,一把伸手把蒙麵巾扯掉。
果然是陳玄,兩千黑鷹衛統領陳玄。
於七“呀!”的一聲,“你不在軍中呆著,跑來這裡作甚,嚇死我了!”。於七認識陳玄。
沈媛也略微有一些小詫異,下意思的看了於七一眼。“你沒跟著王上做事嗎?怎麼深夜來此。”
陳玄麵露出為難之色。
他的確是跟著蕭辰逸做事,最開始在魯王的監視下,步履維艱的日子都挨過來了。可是自從蕭辰逸當了東周的王,便有心對曾經的黑鷹衛進行打壓。如今,他們已經被拆分在不同的各個地方。
從前的黑鷹衛,早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