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被深沉的霧氣所籠罩,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沒有暴露出來,彆說是具體的線條,就連顏色也無從談起!
朱俊曾經預料過一萬種命數推理可能遇到的難題,但是……
他真的沒想到,命數推理到了最後一步,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窮儘四位宗師之力,謀算整個世界的命脈走向,即便會有疏漏,會有誤差,至少也該有個清晰可辨的結果,而眼前的霧氣朦朧,卻仿佛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打在朱俊的臉上。
這是從根源處就否定了命數推理的合理性!
你窮儘一切變化得到的結果,隻是廢品!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朱俊臉上的血色便倏地消失,頭頂已然枯槁的白發也逐漸脫落,整個人似是失了魂一般……
許柏廉抬了一下眼皮,目光中似有一絲精芒閃動。
此間最強之人已淪為廢人,那麼……
然而就在此時,這貴賓區又添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短發少女,步伐略顯急促,毫不介意工作人員的阻攔,徑直來到朱俊身旁,隻看了一眼地上的線條,便說道:“老師,你的下潛深度不夠,被人蒙蔽了。”
一句話,仿佛在無儘的漆黑長夜中點燃了一團火,朱俊霎時間恢複了理智,再次看向那副霧氣籠罩的畫麵,恍然大悟。
繼而又大惑不解。
“下潛深度不夠?你確定?”說話間,朱俊轉過目光,看向了那位不請自來的少女。
清爽的短發,無限美好的精致麵龐,雖然衣衫樸素,神色恬淡,但一舉一動莫不流露出與眾不同的氣質。
正是朱俊親自從北境雪山挖掘來的魔道奇才,公主清月。
見到清月,朱俊本人並不驚訝,旁邊的人卻無不瞪大眼睛,惟妙惟肖地還原出“難以置信”這四個字。
在天空競技場的舞台正中,觀眾們可以從各個角度欣賞到新生們的表演,而此時所有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白夜城中,清月正和那位掌控雷電的老婦人進行著漫長到不可思議的鏖戰她們已經在白夜城上空連續打了十幾天了,不眠不休,仿佛永無止境。
無論是雷霆老母,還是清月本人,在戰鬥中都沒有絲毫的鬆懈,因為在這場漫長的拉鋸戰中,先行懈怠的一方等於將勝利拱手相讓……但是,如果說在測試場中拚命鏖戰的人是清月,那麼現在貴賓區內的少女又是誰?
“大家好,我是和小姐妹競爭入場券時慘遭失敗的無名小卒,賤名實在不足掛齒……”
清月難得擺出與其魔道公主之名不相符合的百無聊賴的表情,而後便將話題轉回到了命數推理上。
“老師,你的下潛深度還是不夠,所以才會被迷霧乾擾,在魔域深層,這類乾擾項應該並不少見,你已經忘了嗎?”
朱俊恍然大悟,繼而卻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可是我已經抵達了極點。”
“隻是人類的極點而已,如果對手不是人,或許你的深潛,對它來說就隻是一次上浮而已。”
說完,清月目光轉向許柏廉,少女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請問,我說得對嗎?這位不知從哪裡來的天外來客?”
一邊說,清月一邊主動走到四位宗師環繞的金光陣中。
少女絲毫也不介意此時的自己,魔道修為甚至不足宗師的百分之一,而宗師之間彼此黏連凝結的力場也完全沒能阻止她的腳步。
而伴隨少女的前行,每一步落下,朱俊腦海中被迷霧籠罩的畫麵就會變得更清晰幾分……
清月淺笑:“在深潛方麵,還是交給我吧。”
下一刻,許柏廉麵色陡然一變,再也無複那悠然有餘的姿態,直接長身而起,枯槁的手指直指向清月。
一道漆黑的光芒激射而出。
原詩早有所料,伸出手臂擋在清月麵前。
清月卻更快一步,比原詩還要迅捷地繞開了她的臂膀,以自己單薄的胸膛迎接著黑光的照射。
霎時間,許柏廉有些後悔,但卻悔之晚矣,隻見那道單薄的光柱,勢不可擋地沒入了清月體內。
少女無限美好的嬌軀,仿佛是被融化的蠟像一般凋零下去。
但少女臉上卻掛起了更加洋溢的笑容:“抓到你了!”
而在她的軀體徹底化為灰燼的時候,許柏廉才發現,被他融化的隻是一具供人附身操控的傀儡!
這種傀儡雖然結構精巧,但並不是什麼難以解析的尖端魔具何況以許柏廉的力量,人類文明的魔具就算再精巧又如何瞞得過他的眼?
但剛剛,他分明是將一具傀儡當作了真人,而這其中的理由……
“……真是見了鬼,這種劣化廢土,居然會有降臨者!?”
帶著一絲惱怒,許柏廉也知道再隱藏下去也毫無意義,無論朱俊等人是否能從那可笑的命數推理中得到正確答案,至少那個名叫清月的女人已經看穿了一切!
既然被看穿,那就沒有繼續隱藏的必要。
“動手吧!”
無聲的命令,頃刻間在五座天空競技場內激蕩出來。
數以百計的寄生者,同時做出了響應。
“遵命,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