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回京,他自然高興,卻又十分憂心。因他忤逆父親的意思棄武習文,盼在朝堂有一席之地。父親可不像阿娘那般好說話,極其反對他入仕。
倘若發現他一意孤行,指不定怎麼懲罰自己。
指望阿娘替他說情?阿娘隻敢在父親的背後搞小動作,不敢正麵對抗;找嫡母更不行,嫡母和父親是一個意思;找嫡妹?他堂堂男子,不能這麼沒出息。
阿娘說的沒錯,關鍵時刻還要靠兄弟。
想罷,北月朗整理一下衣擺,提提肩,打起精神步下正堂的台階,大步趕往二哥的澹雲軒。
穿過洞門,進入庭院,正好看到溫文儒雅的二哥在哄侄兒玩。唉,堂堂世子,日常除了回典藏室值守便是躲在府裡逗娃,不思進取,竟深得父親的讚許。
偌大的府邸找不到一個知己,北月朗深感憋屈,大老遠衝著二哥拱手作個長揖:
“二哥,救我!”
北月邕愕然抬眸,當看清是誰時,不禁微微一笑,心中喟然。
……
不消片刻,定遠侯回京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各府紛紛派人出去打聽他的行蹤,從而判斷京中的動靜。
“臣北月彥叩見吾皇,願吾皇長樂未央。”北月彥在後林苑見駕,單膝跪地。
自今上登基後,便不許他雙膝跪地。
豐元帝本來是讓他作個揖便好,但此等不恭不敬,不君不臣之舉,有違禮數,北月彥哪敢遵守?礙於眾臣抗議,帝王隻好允他單膝而跪,意思意思得了。
仁君之風範,顯而易見,深得民間讚許。
“起來起來!”豐元帝一身常服,出來迎接。
他本來一人在水榭下棋,得知定遠侯歸來,欣喜萬分,命人備好美酒佳肴擺在水榭中等候。本是故交,他連衣袍都懶得換,挽著風塵仆仆的定遠侯入席。
“數年不見,你身體可好啊?”兩人相對而坐,豐元帝語含關切。
“托陛下洪福,臣一切安好,陛下可好?”
“好,都好。”豐元帝哂然一笑,盯著昔日故交,緩聲道,“倒是聽聞昭兒不太好,一回來就吐了血,至今走不穩當。”
“那是她的命,出身武侯之家,自然要膽大心細。”北月彥笑道,“陛下不知,她在南州時聽說有熊出沒,不知天高地厚跑去看熱鬨,差點把小命交代了。”
“哈哈,此事朕聽孫德成說過。”
“唉,”北月彥長歎,笑容無奈,“這孩子調皮,三天兩頭出去惹事生非,受傷的次數比長嘉還多,早就習慣了。”
“哦?”等侍女給二人斟了酒,豐元帝笑意未歇,狀似輕閒道,“朕可是聽聞,燕塞和南州的百姓對你這位大將軍敬重有加,昭兒身為將軍之女誰敢得罪?”
“陛下所言,亦是臣一直焦慮不安的。”北月彥語氣沉重道,“我朝能打的將士太少,京城還好,然邊地鄉民無知,誰在自己跟前打勝仗便奉為常勝將軍。
長此以往,傳至外邦,天下隻知我北月彥,不知我朝其他武將。萬一外邦疑我國力,群起而攻之,將置我朝於險境。”
說到這裡,他離席,肅然拱手鄭重勸諫:
“臣懇請陛下慎重以待,倘若我朝武將林立,邊境百姓全民皆兵。外邦必望而畏之,不敢輕易侵犯,可保我朝永世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