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兩天,鋪子裡來了幾個小混混模樣的人,他們仿若凶神惡煞,一看就是來找茬的,而非是來吃麵的。
這個發現讓杜河清心裡發緊,但是他照常招呼客人,客氣地問他們想吃什麼。
結果小混混們一言不發,麵是氣勢洶洶的環顧四周,接著招呼都沒打一個便開始動手砸店。
店裡的客人都嚇跑了,生怕自己惹上這群瘟神,受了無妄之災。杜河清和杜安康連忙上前阻止,結果差點挨打。
“幾位,有話好好說,彆砸了!”杜河清不是不懂規矩的人,如今這世道雖然太平,但還沒到青白天下的地步。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若是這些人貪圖錢財,給他們一些也就是了,生意總還是要做下去的。
杜安康到底是年輕氣盛,有點忍不住,差點衝上去和這些人拚命,還是被自己的老子勸了,這才消停。
杜玉娘和劉氏聽到動靜,都連忙跑了出去,屋裡亂成一團,盤子碗碟摔碎了好多,桌椅板凳也都七倒八歪的橫在店裡。
劉氏嚇了一跳,連忙將杜玉娘推回灶間,這些人都不好惹,千萬彆嚇壞了玉娘。
外頭好多看熱鬨的人,誰也不敢進來,都是遠遠的圍觀,指指點點。
“這家鋪子才開幾天啊,怎麼總是出事。”前幾天不是還有人披麻戴孝的過來找過老板的不痛快嗎?
“就是,怕是風水不好~”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進店裡,小混混們臉上全是得意之色。
為首的人長得尖嘴猴腮,朝杜河清招手,“你是老板?”
“是!”杜河清絲毫不畏懼,他活得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又沒得罪什麼人,有什麼好怕的。
“這店是誰讓你們開的?知道不知道這條街是誰罩著的?”
杜河清隻道:“我們規規矩矩的開店,在衙門裡備過案,交過稅的!”
“嘿!”那人嗤笑,好像杜河清說了一件多麼好笑的事情似的,“衙門裡的事情,我們管不著,但是這條街上的事情,歸我們管!”
這些話,杜玉娘躲在灶間裡,聽得清清楚楚。
這種小鋪子,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那人連問也不問,直接就認定杜河清是老板,這裡頭能沒有貓膩嗎?
杜玉娘不信,她總覺得這些人像是有備而來,目的明確。
“明著跟你說了吧,你想在這兒安安穩穩的開店,可以啊!我們哥幾個,可就是保護你們這些商戶的,這活辛苦且費力不討好,你總得孝敬一些茶水錢吧?”
公然敲詐,簡直豈有此理。
杜河清到底還是有些見識的,這世上,並非隻有黑白兩種顏色。官府的人和這些混混都有關係,真要鬨起來,吃虧的,還是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
杜河清心裡雖然氣,可是臉上還是帶出了幾分討好的神色來,“原來是這麼回事,都是誤會。初來乍到不懂規矩,讓小哥們見笑了。”
杜河清將手伸進衣襟裡,將方才賣麵的錢都掏了出來,放到桌子上,道:“各位,小店是新開張的,買賣還沒做熟,你看……”
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看了桌子上的錢以後,大怒,“你他娘~的打發要飯的呢?給你臉你不要臉,兄弟們,給我搜!”
這些人便開始在屋裡搞起破壞來。
“你們乾什麼,還沒有沒王法了。”
杜河清和杜安康跟他們扭打起來,敵眾我寡,爺倆身上都挨了幾下子,臉上掛了彩。
劉氏生怕他們衝撞到杜玉娘,千叮嚀萬囑咐告訴她不要出去,她給自己鼓了鼓勁兒,順手抄起擀麵杖就跑了出來,見人就掄。
那些人沒有防備,起初還真被她打了兩下,隻是她到底是個女人,能有多少力氣,很快就讓人將手裡的‘武器’奪了去,被推倒在了地上。
杜玉娘再不能忍了,那些人太蹊蹺,她就算躲在灶間,也不一定能躲過去。更何況一家子的老弱婦孺還在後麵呢,萬一衝撞了,就更不值得了。
杜玉娘掀了簾子衝了出去,看到劉氏倒在地上的時候,更是急紅了眼。
結果那些人一見到杜玉娘,當下起了歪心,不由分說的就奔她而來,嘴裡還說著不三不四的下~流話,眼神惡心巴拉的粘在杜玉娘的身上。
“喲,店裡還藏著小美人兒呢?”尖嘴猴腮的男人不停的吞咽口水,伸手就往杜玉娘的臉上摸來。
“沒錢也行,拿人抵債!”
杜玉娘握著手裡的剪子,心想他要是敢輕薄自己,她手裡的剪子可不認人。
就在那人的手離她的臉還有一寸遠的距離時,那男人突然唉喲一聲,接著捧著他的爪子怒看四周,問道:“是誰,哪個不要命的敢管大爺的事!”
杜玉娘這才發現,那男人的手背似乎是腫了,上麵好像還有一塊紅色的印子,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打的。
“他奶奶的,你是誰家的孫子,也敢自稱大爺!”
一個略帶鄉音的聲音在人群外麵響起,店外看熱鬨的人不由自主的分開,讓出一條道路。
一個大胡子,與一個身量頗高的男子並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兩個人從容不迫的進了店,看也不看那些混混,仿佛他們如同螞蟻一樣弱小似的。
“兄弟,我跟你說的就是這家店,麵做的地道,味兒正!奶奶地,說好請我兄弟來這家吃麵,你們就來砸店,你們是故意找老子的茬,是也不是!”
大胡子氣勢很足,他長得很壯,麵相有些凶,聲如洪鐘,正是之前來過麵館,點了辣子鹵肉麵的那一位。
小混混們瞧他們眼生,但是這二位身材魁梧,都帶著兵器,想來也是練家子,怕是不好惹。
他們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杜玉娘手裡的剪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但此時,已經沒有人注意剪子的事了。人們都想看看,是誰的膽子這麼大,連這種事情都敢管。
還是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最先反應了過來,“哪裡來的外鄉人,也敢多管閒事?你們知道不知道,我們可是錢爺的人。”
他口中的錢爺,說的便是錢生錦,桃溪鎮的商人,家財頗豐。
大胡子笑,“我管你是誰的人,敢打擾老子吃麵,老子便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