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凜冽的寒風呼呼地刮著,刮得人臉生疼。那風聲仿佛是冬天憤怒的咆哮,無情地席卷著大地。防疫人員每天都不辭辛苦地穿行在各個村莊和學校,他們的身影在寒風中顯得堅定而執著。然而,情況卻不怎麼樂觀。
那些上學的孩子,一聽說要打防疫針,瞬間就像受驚的小鳥,不是慌慌張張地躲到廁所裡,就是鬼頭鬼腦地藏到其他角落裡。在家的孩子更是機靈,一瞅見防疫人員的影兒,哧溜一下就像兔子一樣躲到地裡去了。就連家長們,好多也不情願讓孩子打,嘴裡還嘟囔著:“打不打都一樣!”
轉眼就到了年三十的下午,天空中飄起了雪花。衛萍正在家裡忙活著,又是貼春聯又是準備年夜飯。她的雙手不停地忙碌著,臉上洋溢著對新年的期待。正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防疫員急匆匆地到了家裡。
“衛萍啊,村裡好多孩子都不願意打防疫針,這可咋整?我尋思著,希望你家孩子能給起個帶頭的作用。這針是防腦膜炎的,可重要著呢!”防疫員一臉焦急地說道,他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眼神中滿是憂慮。
衛萍停下手裡的活,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這事兒吧,確實重要。可孩子怕打針也是真的,我先去問問孩子的想法。”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猶豫,但更多的是對孩子的理解和對防疫工作的重視。
衛萍走進裡屋,看著正玩得高興的淑娟,心裡有些糾結。她蹲下來,輕輕地摸著孩子的頭說:“寶貝,防疫員叔叔說打這個針能預防腦膜炎,好多小朋友都不敢打,你願意做個勇敢的孩子,帶頭去打嗎?”她的眼神充滿了期待和鼓勵。
淑娟一聽到“打針”兩個字,小臉瞬間失去了血色,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瞳孔裡滿是驚恐。她的嘴唇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磕磕巴巴地說:“媽媽,我怕疼。打針太可怕了,我不想打。”說著,小小的身子如同觸電般猛地往後縮,仿佛麵前站著的不是媽媽,而是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
衛萍把孩子摟在懷裡,溫柔地說:“娟,媽媽知道打針可能會有點疼,就像你不小心摔了一跤那樣疼一下下。但是你想想啊,如果不打針,萬一得了腦膜炎那得多難受啊,可能會頭疼、發燒,還得躺在床上很久很久。而且,你要是帶頭打了針,其他小朋友看到你這麼勇敢,也會跟著勇敢起來的,到時候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一起玩耍多好呀。”衛萍的聲音輕柔而溫暖,試圖驅散孩子心中的恐懼。
淑娟皺著小眉頭,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咬得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的雙手像鉗子一樣死死地抓住衣角,把衣角都揉得皺皺巴巴,不成樣子。她的眼神裡充滿了糾結和害怕,聲音帶著顫抖和哭腔,怯生生地說:“媽媽,那打針真的就隻疼一下下嗎?會不會很疼很疼啊?我真的好怕,怕那尖尖的針頭無情地紮進我的肉裡。”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衛萍親了親淑娟的臉蛋,肯定地說:“寶貝,媽媽保證就疼一下下,很快就過去了。你一直都是個勇敢的孩子,上次摔倒了你都沒哭,這次也一定行的,對不對?”她的目光堅定而充滿信任。
淑娟猶豫了許久,小小的心臟仿佛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拔河比賽。終於,她咬了咬牙,小小的拳頭緊緊握起,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說:“媽媽,那我打!我要做勇敢的孩子,讓其他小朋友也勇敢起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小小的身軀仿佛瞬間充滿了力量。
來到了打針的地方,淑娟緊緊地閉著眼睛,不敢看那尖尖的針頭。當護士用酒精棉擦拭她的胳膊時,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嘴裡小聲地念叨著:“媽媽,我害怕,我害怕。”衛萍緊緊地握住她的另一隻手,給予她力量。
護士拿起注射器,針頭在燈光下閃著寒光,淑娟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小臉憋得通紅。就在針頭快要紮進皮膚的那一刻,淑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和委屈。但她還是強忍著沒有亂動,直到護士推完藥水,拔出針頭,她才撲進衛萍的懷裡,放聲大哭,淚水打濕了衛萍的衣襟。
就這樣,在衛萍和孩子的帶動下,村裡的孩子們漸漸地不再害怕打針,大部分孩子都陸續打上了防疫針。
雪一直在下,紛紛揚揚的,好像怎麼也停不下來。天地間一片潔白,雪花如同輕盈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大地上像是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銀毯,樹枝被壓得彎下了腰,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這一晃,正月初四就到了,今天可是回娘家的日子。衛萍一家老小都歡歡喜喜的,穿上新衣服,拿著過年精心準備的禮物,熱熱鬨鬨地就回娘家了。
一路上,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身後留下了一串串腳印。衛萍心裡滿是歡喜,想著能回娘家和親人團聚,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到了娘家,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那叫一個熱鬨。孩子們到處跑著玩,大人們坐在一起拉家常,笑聲不斷。當天回家的時候,淑娟這小丫頭卻鬨著要留下玩幾天,衛萍尋思著孩子難得高興,就把她留在了姥姥家。
初六晚上睡覺前,外麵的雪還在簌簌地下著,衛萍小妹衛新萍逗著淑娟說:“淑娟,明天咱就開始吃黑麵饃了,就沒有白麵饃吃了。”
淑娟一聽,小嘴立馬撅得老高,氣呼呼地說:“哼,我才不信呢,小姨你就會嚇唬我。”說完,也不理小姨,轉身就把被子蒙在頭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