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簡直糟透了。
她害怕自己被取代、被拋棄,但又忍不住同情那個沒見過麵的姐姐。
內心的恐懼讓她無比努力——要是有價值就不會被丟掉了吧?
所以她活成了“彆人家的孩子”,成績好、情商高、友善溫和、包容可靠。可她越是優秀就越是難過,難過自己隻是一個偷走彆人生活的小偷。
如果有一天能找到姐姐,她一定要對她好,把她當作親姐姐。
可人就是這麼惡劣,當她真的看見梁宿時她又開始害怕了。
梁宿那麼脆弱,那麼痛苦。
就算是自己都忍不住想補償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更何況是找了她十三年的爸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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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也沒關係,你有這個權利。
但我會一直喜歡你的。
因為不管我有沒有出現,你都是很好的人。你被愛、被選擇從來不是因為你有價值,妹妹,你值得擁有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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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梁語看著梁宿認真的眼神忍不住哭出來:“你怎麼……這麼聰明啊……”
“我可是姐姐,我當然很聰明,”梁宿很自信地拍拍胸脯,“所以你以後一定也會喜歡我。”
梁語想笑卻又覺得又哭又笑會做出很醜的表情。
她忍住了,但還是背過身去低聲抽泣,儘力控製好自己的表情和情緒。
“要我把肩膀借給你嗎?”梁宿戳戳她的後腰。
梁語本來就怕癢,被這麼一戳隻能掛著眼淚回頭,按住那雙蠢蠢欲動的手:“你先養好病再說吧。”
“我沒有病。”梁宿有些不高興。
氣抖冷!哪個瘋子能像她這麼高效地開導彆人啊!
明明都知道我對顧亭鯉那樣是演出來的了,怎麼還覺得我有病!
笨蛋妹妹!一點都不懂姐姐的用心良苦。
“好啦,我錯了,”梁語歎了口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梁宿閉著眼睛不理人。
“其實爸爸也看出來你是故意坑顧亭鯉的。”
“啊?所以你們都知道我在裝病了,那我能不能不吃那些治腦子的藥?”
“姐姐……”梁語想解釋又怕刺激到她。
她這個姐姐就像個小孩兒一樣,她的“善”和“惡”都是純粹而偏激的。
偏偏她自己還對此沒有察覺。
“哦,我懂了。媽媽還不知道,所以不能露餡,”梁宿自我肯定地點點頭,“對了,我也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梁語配合地點點頭。
“你不準和顧亭鯉結婚。”
“……姐姐。這不叫秘密,這叫建議。”
“不管。你不答應我就把他的腿打斷。”梁宿認真道。
梁語看著躺在病床上連翻身都有些困難的梁宿,隻當她是在開玩笑活躍氣氛:“正常來說,不應該是把我的腿打斷嗎?”
“我又不可能真的對你動手,這可不如把顧亭鯉弄殘有實操價值。
你想啊,他沒了腿就隻能指著你生活,那他既不能出軌,也不可能吃絕戶,多安全啊。”
梁語看她越說越興奮趕緊捂住她的嘴:“姐姐!以後不要這麼說話,尤其是在媽媽麵前。”
梁宿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兩人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一個晚上過去,兩姐妹的關係第一次有了實質上的改變。
第二天,外出計劃順利實施。
當然,她們並沒有去人多的商圈,隻是在南城當地的景區逛了一圈。
梁宿很喜歡這座山。
梁語就推著輪椅慢慢往山上走,當然了,她們後麵還跟著十來個保鏢。
出乎意料,半山腰的休息區站著一個老道士。
本來以為是景區營銷的手段,或者就是單純的江湖騙子,結果那須發皆白的老道笑嗬嗬地衝著梁宿她們過來了。
“福生無量天尊,小友與我有緣。”
“我?”梁宿指指自己。
“然也。”
“老人家,我們沒錢,不算命。”梁語委婉道。
老道笑著甩了下拂塵:“我不算卦。”
梁宿來了興趣:“所以。”
“若是煩憂難解,劣性難抑,小友可來山頂的道觀小住,”老道撫著胡子,一派世外高人的做派,“小友,再會。”
然後,世外高人坐著纜車上山了。
梁宿:?
梁語:……
姐妹二人相顧無言。
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才想起她們是出來玩兒的,來都來了,自然要在半山腰逛逛。
兩人溜達了一圈慢慢往回走,結果還沒到山腳,遠遠看見穿的騷包無比的顧亭鯉正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站在景區外。
後麵有人舉橫幅,噴彩帶。
其實顧亭鯉本身長得還不錯,但氣質不太行,這白色亮片西裝搭配酒紅色襯衫的造型,這讓他看上去像個……牛郎。
“妹妹,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準你和他結婚了嗎?”梁宿抓住機會重申自己的訴求。
“姐姐,我覺得你最好先看看他橫幅上的話。”
橫幅上的話?
這還能是什麼……臥槽!
隻見那紅底黃字的橫幅上赫然寫著五個大字——梁宿對不起!
“他是不是有病啊?!”梁宿抓狂。
梁語又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那裡的橫幅上寫著“你遲早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