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站的窗子正對著連綿不斷的大山,半山村的位置就在這些大山裡。
蘇溪若目光落在那些山峰上,語氣平靜無波:“燈儘油枯,妮妮的身體早就從內而外的腐壞,外表的傷都是小事,最糟糕的是她體內的傷。”
兩年生產兩次,外加最近的一次流產。
小姑娘經曆了地獄般的兩年,她的身體早就撐不下去了。
蘇溪若看著梅玉道,“她現在還活著,完全是靠著執念。”
梅玉恍惚:“執念?她才十五歲,有什麼執念?”
可惜,小姑娘的雙手被砍掉,也無法說話,現在精神狀態又非常不穩定。
想要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很難。
“我也不清楚。”
蘇溪若見過很多身患絕症的病人,但妮妮絕對是她從醫生涯中最糟糕的一個病人。
這個女孩兒現在還活著,全憑一口氣。
“警方的人已經去調查最近三年內失蹤的女孩兒,有督軍處的人摻和,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妮妮的家人。”
蘇溪若寫了一張藥方遞給梅玉。
“照著這個方子抓藥,能讓這孩子撐的更久一點。”
梅玉抿了抿唇,紅著眼眶將藥方接過。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她才十五歲!”
“才十五歲啊!”
正是如花兒一般嬌嫩的年紀,明明依舊救出來了。
可是為什麼——
“她現在這種情況,活下去也是生不如死。”蘇溪若輕歎一聲,“這樣的結局……”
未嘗也不是一種解脫?
更何況……
蘇溪若想到剛才給妮妮看病時小姑娘的眼神。
這孩子其實比所有成年人都還要聰明許多。
“我還要去看其他的受害者。”蘇溪若整理好情緒,衝著梅玉道,“梅女士,這孩子就麻煩你多照顧一下了。”
梅玉悶悶的點頭。
思考著該用什麼樣的手段才可以幫到妮妮。
蘇溪若瞥了她一眼,沉聲道,“梅玉,我知道你很同情她們的遭遇,同時也很憤怒。但這裡是杏村,半山村也不是一個簡單的村子,不管你想用什麼法子為妮妮鳴不平,都不要太過顯眼。”
梅玉咬咬牙,“我會把這件事兒曝光的!”
如果法律無法嚴懲這些加害者,那麼就讓輿論來教會這些家夥做人。
混跡網絡這個圈子,梅玉很清楚網絡上總是有那麼一群可恨卻又可愛的家夥,他們最容易被輿論引導,同時也會為了他們心中的正義做出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蘇溪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朝著其他受害者所在的地方而去。
這三十多個受害者中,妮妮的情況是最嚴重的一個。
蘇溪若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粗略的檢查完受害者們的身體狀況。
其中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在看到蘇溪若的時候,表現得十分激動,眼淚嘩啦啦的流。
“蘇溪若,你是蘇溪若嗎?”
女人雙目含淚,悲切的叫著蘇溪若的名字。
蘇溪若一愣,詫異的看著女人。
形容枯槁,麵黃肌瘦,幾乎不成人樣。
唯一比妮妮要好一點的是她的舌頭和牙齒都還好好的,也一直保持著清醒。
蘇溪若完全沒認出來這是誰。
反倒是女人自己開了口,緊緊的抓著她的胳膊,“我是李薇!我是李薇!”
李薇?
蘇溪若隱約覺得這個名字耳熟。
“我是你大學同學,咱們以前在同一個學校上課的,軍訓的時候我暈倒了,還是你把我送到醫務室的。”
李薇崩潰的大哭著。
“好像是有那麼點印象。”
蘇溪若從那點上學的記憶中終於找出了李薇的影子。
印象中的李薇在學校是受人追捧的漂亮姑娘,開朗大方又熱情,人緣極好。
誰能想到那個漂亮姑娘竟然會淪落成現在的模樣?!
這些受害者中竟然還有她的同學?!
“李薇?”蘇溪若震驚不已,“你怎麼會……”
李薇大哭著說起當初她被拐賣的經過。
那是蘇溪若剛被抓沒多久的事情,學校外有個問路乞討的老太太找她討飯,李薇原本是要給錢的,但是老太太不要錢,隻想去吃麵。
她出於好心,就跟老太太去了那家麵館。
可沒想到剛進店,就被人一棒子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