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偷,他不搶,你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嗎?”
張小虎沒想到謝三金的家庭這樣悲慘,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隻能順著他的話接道:“怎麼過來的?”
謝三金依舊是看著遠處,那裡是正在修建的高速公路。
“虎叔,你也是農村裡麵的,知道紅薯吧?有一些不好的紅薯,或者說那不能是紅薯,是紅薯根,細小,沒有營養,就是煮熟了,吃到嘴裡也是跟嚼樹根一樣,哪怕是拿來喂豬,豬都不一定吃。”
“我爸那時候就趁著天黑,去彆人家地裡麵撿這種彆人不要的,然後拿回家熬成一大鍋,他自己還舍不得吃,多數讓給了弟弟妹妹;有時候運氣好還能撿到一些小紅薯,後來我爸知道了,那是有人可憐他們,特意給他留的。”
“後來,我爸娶了我媽,我媽是外地來的,是逃難過來的,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整個人是半瘋的狀態,也多虧了她,不然這世界上也就沒我這號人了。”
謝三金自嘲一笑,用手摸了摸眼角:“這工地附近就是沙塵多,得趕緊吃了,不然就不是吃麵,而是吃土了。”
張小虎一邊吃麵一邊問:“不是早就消除成分了嗎?那你小時候應該過得也還可以吧?”
“消除?人心是說能消除就消除的?”謝三金一聽張小虎這麼說眼角閃過一抹毫無隱藏的恨意。
“我爸做點什麼彆人就說是投機倒把,然後又是打倒地主,最狠的一次,就連我家的房子都給扒了!”
張小虎沒想到謝三金的反應這麼大,疑惑道:“那村裡不管?鎮子裡不管嗎?”
“管?用什麼管?村長,秘書,會計,全部都是他們鬥地主的那群人,我也是村子裡麵出來的,你知道為什麼我不回去嗎?”
“因為我回去了,他們也會在後麵指著我的脊梁骨說,看,那就是地主的後代!你們要跟他隔遠一點,他就不是好人!”
說完這些,謝三金長出了一口氣。
“你看到我吃肉覺得膩,反胃,我看你吃酸菜又何嘗不是?從小到大我家裡就隻有一個菜,那是我爸撿彆人不要的菜葉子,然後醃起來,一年365天,家裡就
隻有過年的那一天不吃酸菜。”
“不要說可以下河抓魚,上山打獵,那些東西都是隊上的,我爸去了,那就是偷,那就是搶!”
“所以,他們說我是壞人,我就是壞人,我就要做他們世界裡麵的壞人!”
然後一直到吃完早餐幾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吃完之後,謝三金有些不好意思的給張小虎遞上了一根煙:“虎叔,剛才我有點激動,不好意思了。”
張小虎接過煙卻沒有讓謝三金給自己點火,而是拿出火機要給謝三金點,謝三金也不彆扭,兩個人抽起煙之後張小虎問他:“你怎麼覺得我能解決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