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鳶:“我知道你之前學習成績還不錯,海嵐私高前五十的排名,如果兩年前參加高考,無論報考國內哪個學校都不是問題。”
“那……都是以前了。”宋盼盼不自在地垂眸,嘴裡泛起了一股苦澀的味道,“以我現在的學習成績,可能連個像樣的二本都考不上……”
她是柏鳶剛來海啟那年,迫於為了跟柏鳶多接觸、以此為突破口儘快融入進京裡圈子中的壓力,被迫從高三降級至高一,轉入柏鳶的班級後,又重頭讀了一遍高中的。
也正因此,宋盼盼整日鬱鬱寡歡,心態也跟著受到了不少影響,學習成績就此開始一落千丈,幾乎常年處在年級吊車尾的水平。
談起過往,宋盼盼眼中劃過一絲落寞。
那段時間,她既要想辦法在學校避開柏鳶和裴縉,又要想辦法應付家裡,早就已經身心俱疲。
終日處在精神恍惚草木皆兵的狀態裡,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去顧及學習上的事情。
說不惋惜遺憾是不可能的。
但學習高考就像憋著一口氣,越吹越大,這口氣一旦泄了,看看高考完兩眼一抹黑,大腦一片空白,所有公式和知識點通通忘光光的大學生就知道,再想撿起來就難了,多數人也沒有這樣的毅力和重頭開始再學一次的決心。
“況且……”宋盼盼笑容難堪道,“以我現在的處境,即便考上了大學,也沒有足夠的錢去支付大學期間的費用,繼續讀下去確實隻會給家裡增添負擔,成為媽媽和哥哥的累贅,我……”
說到這裡,她甚至突然開始覺得自己的母親為自己的安排可能並沒有錯。
就算能考上大學又順利畢業又怎樣呢?
即便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可就算不吃不喝十幾年,也沒有那位「王先生」給出禮金的一半多。
既不能解決當下的燃眉之急,也不會對未來的生活有任何好的改善。
未來對她而言是一片黑暗,前途肉眼可見的渺茫,幾乎可以一眼看到底。
“就算這三年荒廢了,底子也應該還在,在你已經被逼到了絕境的情況下,逆境翻盤,最後這兩個月也不是沒有再追回的可能。”柏鳶說道。
能在海嵐私高擠進排名前五十的人,總歸智商不會太差。
柏鳶接著說道:“如果你想,宋衍銘可以給你一套寫在你名下的房子,以及一筆可以由你自由支配,足夠你讀完大學的資金。
當然,你要是想用這筆錢去接濟家人也沒問題,隻不過錢是一次性付清,後續不會再有額外彙款。
不過,如果你有能力繼續讀書深造,我想宋衍銘應該不會吝嗇為你提供讀研讀博,乃至出國留學期間額外的資金供給。”
話到此處,柏鳶看著表情明顯錯愕的宋盼盼,停頓了一下,圖窮匕見,說出了真正的用意和目的: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跟宋家斷絕關係,主動放棄繼承權,如果你足夠安分守己,宋衍銘也不會介意幫你解決掉絕大多數麻煩,相比如今麻煩纏身的「宋氏」,顯然「宋……少」能為你提供更多的庇護。”
柏鳶這話的信息含量實在太過巨大,宋盼盼用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其中的主要內容,卻還是不敢相信剛剛任由自己怎麼哀求都不為所動的宋衍銘會這麼好心,而且隻提出來這一點要求。
“我的繼承權?可我從來都沒想過……”在家裡,隻有宋銳才是父母都看好的、可以跟宋衍銘一較高下、去從他手中爭權博弈的人。
宋盼盼怎麼都沒想到,宋衍銘竟然會在這種事情上對自己有所堤防。
在她的認知裡,就算要斷絕關係,也該是宋銳,而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摻和進繼承權的自己。
“不隻是你,任何有繼承權的人他都不會掉以輕心,不過是還沒輪到你而已。”柏鳶用理所應當地語氣解釋道,“等他處理完最關鍵、最具威脅的幾個,接下來就是你們,他不會允許身邊存在任何可能出現的隱患。”
這個所謂的「你們」,指的自然就是和宋盼盼一樣,留著宋家血脈,卻又無緣參與進繼承權爭奪戰中的私生女們。
說著,柏鳶用那雙一貫平靜淡然的黑色眼眸不含任何情感注視著宋盼盼,“我給出的建議是,答應他。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為你爭取額外的條件,隻要你識趣,今後若是有工作上的問題,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他也不會袖手旁觀,多少還是會幫襯你一把。”
接著,她又話鋒一轉,看似玩笑的開口:
“不過你也可以試一試去從他手裡爭搶,過去不是沒有私生女成為最終贏家、獲得繼承權的先例,但你應該不想知道失敗者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他從不對敵人手軟。”
柏鳶刻意咬了下「敵人」這兩個字,以提醒對方如今身在獄中的宋父是何下場。
在大多數人的認知裡,非婚生子女即私生子一類,不受繼承法保護,不是法律承認的合法繼承人,無法繼承家裡的財產。
但事實上,根據《民法典》規定,配偶、子女、父母均為第一順序繼承人。
這裡的子女,即指婚生子女、非婚生子女、養子女和有撫養關係的繼子女。
也就是說,私生子女在法律上同樣平等的享有繼承權。
隻不過,如何界定當事人是否屬於第一順序繼承人,在豪門內部的可操作空間極大。
豪門內部自然有辦法利用規則的漏洞,在這個過程裡規避掉種種風險,將繼承權牢牢攥在自己的手心裡。
最簡單的方式是,隻要錢權夠多,親子鑒定書的內容可以被肆意改寫。
媒體同樣服務於金錢,基本上也同樣堵死了利用媒體炒作、輿論造勢的道路和途徑。
至於打官司……
倒不用說某些違法操作,隻需要把人找個地方關上一段時間,等這邊順利繼承財產,木已成舟後再放出來就足夠了。
有些更暴力的,可能在關禁閉的時候,就用了某些暴力手段,逼迫他們簽下自願放棄繼承權的保證書。
當然,這些隻是對付那些不入流的私生子女們的手段。
如果是那種手段高明、或是被長輩特彆器重,有意將他認回家族的私生子,有了他們的默許和幫助,上述手段自然隻能全部作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