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在偌大的京裡,也隻能孤立無援。
最後一點點走向窮途末路,落得被其他家族鯨吞蠶食的結局。
家族之間的利益鏈條與人情往來極為複雜。
這不但是柏家能長久立於各大家族之上的原因,也是宋家即便內耗了這麼多代人,依舊未傷根骨,未掉出頂級豪門的根本原因。
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如果為了逞一時之快反倒跟柏家這樣的大家族結了仇,即便之後能乾掉宋衍銘,也彆想再在京裡占據一席之地。
因著這層關係。
柏鳶有恃無恐走到宋衍銘乘坐的車前。
他們坐的都是軍改防彈車。
就算是這種程度的對向撞擊,也隻是撞掉了保險杠,車門變形而已。
不至於整輛車都被撞到解體,威脅到車內人的生命安全。
結實到就連油箱都沒漏,直接杜絕了車輛爆炸的可能。
宋衍銘此時正半死不活地坐在駕駛位上,等著其他人拿專業設備切割車門實施營救。
柏鳶來的時候,門已經拆下來了,宋衍銘正在旁人的攙扶下從車裡一瘸一拐地出來。
等離得近了,她看了眼對方的胳膊上纏得繃帶和厚厚一層石膏,有點無語:
“你胳膊斷了還開車?”
等話音落下,柏鳶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對,視線越過宋衍銘,朝他身後的車座看去。
黑壓壓一片,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對方一個踉蹌壓住半個身子。
宋衍銘側身擋了一下柏鳶的視線,沒讓她看到裡麵的場景。
“小場麵,小妹,你宋哥肋骨斷了,過來扶著點。”
他剛靠近,柏鳶就發現對方身上又黏又濕,還不等給嫌棄,又聞見一股濃鬱的血腥氣。
她心念微動,已經抬到一半右手改推為扶,跟旁邊的人一起,給他攙到自己那輛邁巴赫上。
這樣一來,也就等於告訴暗處的人,柏家是什麼態度。
果不其然,他們剛一上車,遠處就響起了機車駛離的轟鳴聲。
事情到此為止,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等上了車,車內燈光一照,柏鳶這才看見宋衍銘臉色慘白,一身衣服近乎被流出的鮮血打濕,半乾半黏得糊在身上。
遠不是車禍撞擊能造成的傷勢。
她又伸手在對方出血最多的側腰摸了半天,摸到已經變得滾燙的槍傷。
宋衍銘這會兒失血過多,全靠意誌撐著,已經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了。
見狀,瞥了柏鳶一眼,臉上笑意不減反增,“命大,死不了。”
柏鳶沒接話,又順著子彈射擊的軌跡,在他後腰上摸了一把,沒摸到彈孔,不是貫穿傷,說明子彈還留在體內。
因為宋衍銘受得是槍傷,其中又牽扯甚廣,不能放到台麵上。
再看他遊刃有餘的狀態,不像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肯定有地方能處理這種傷口。
柏鳶直接問道:“去哪?”
到了安全區域,宋衍銘從先前那種緊繃的狀態鬆懈下來,人也有點暈,處於半清醒半昏迷狀態。
但還是憑借本能,給柏鳶報了個位置。
這種時候,柏鳶也沒有守著規章製度的必要。
沒再等新的車隊和救護車來,直接吩咐司機發動汽車。
劉司機從前在特種部隊待過,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宋衍銘這會兒失血過多,不能讓他睡過去。
提醒柏鳶多跟他說話,要讓對方保持清醒。
柏鳶本來話就不多,擠了半天,瞧見他明顯今天才打上的石膏,冷不丁問道:
“你胳膊怎麼斷的?”
這回不用柏鳶再主動找話,原本都快昏迷過去的人,就跟醫學奇跡降臨似的,不用她叫,又自己清醒了。
邁巴赫一路開著雙閃,在道路上橫衝直撞,接連闖了十幾個紅燈之後,才終於在宋衍銘說的地方停了下來。
不用再用柏鳶幫忙,宋衍銘在來的路上已經打過招呼,這邊早就做好接應工作。
車剛停下,就有醫護人員給他轉移到急救床上。
五六個人又是翻眼皮,又是測心率。
等柏鳶下車的時候,輸血袋都已經紮上了。
忙碌的醫護人員中,有個穿著潮服的少年湊得最往前,即便隔著一段距離,柏鳶都能聽見他幸災樂禍的聲音。
“中午才給你送出去,這麼快就又回來了?我先給你找個塑料袋把腸子裝上……不行!等你哪天真死了,我得想辦法申請第一個解剖你!”
對方說得話過於生猛,柏鳶往那邊多看了兩眼。
正好趕上他回頭往這邊看,漫不經心地望了過來。
“宋哥,這就是你那……”
那少年話說到一半,看著渾身是血的柏鳶,愣了一下,表情稍微正式了點。
再開口時卻換了個更加耐人尋味的語氣,拖著長尾音:
“宋哥,你女朋友可真好看啊——”
少年那雙漂亮的狐狸眼微眯了一下,在‘你’字上加了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