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外麵下雨了,您是要去哪?”
“主子————如意!快拿傘出來!主子出去了!”
齊月賓急急衝出院門,電閃雷鳴,暴雨如注,這樣的雷雨天,是弘暉出事的日子。
宜修懷抱著渾身滾燙氣息微弱的弘暉,舉步維艱走向胤禛今夜所在的遙香院。
一向身子健康的弘暉不知為何反複高熱,宜修讓剪秋去請府醫卻被告知柔則腹痛難忍,府醫正顧著那邊。宜修不想多事,卻無法眼睜睜看著弘暉高熱到昏厥,隻能派繪春前往遙香院請府醫。
雨下的突然,繪春又遲遲未歸,宜修隻得做兩手準備,又派剪秋拿著對牌出府去尋大夫。自己先用水打濕帕子一遍遍給弘暉擦拭身體降溫,卻不想竟眼睜睜看著弘暉開始抽搐。
雷聲轟鳴,剪秋繪春都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氣,宜修抱起弘暉走向遙香院。她心下隻有一個念頭,如果暉兒……至少最後應該讓他去見見阿瑪。
“額娘……”
宜修仿佛聽到暉兒正在喚自己,雷聲太大,她邊走邊彎下腰努力靠近弘暉的臉,生怕錯過兒子的半句呢喃。
雨打在母子二人身上,任宜修努力遮擋也無法完全蓋住,就像她拚儘全力卻好像也留不住懷裡的暉兒一樣,濃稠夜色下隻聽的到宜修跪倒在地發出一聲母獸般的哀鳴。
突然有件衣服兜頭蓋了下來。
宜修茫然無措,仿佛靈魂和皮囊脫離開來一般,隻呆呆的看向眼前出現的身影。
這道身影掰開弘暉的嘴,塞了什麼進去。
這道身影轉了過來看向自己。
哦,原來是齊月賓。
哈,原來是齊月賓。
宜修的手緊緊攥住齊月賓的衣袖,甚至控製不住的掐到肉裡,她指了指弘暉又張大嘴巴,仿佛慌亂到失去了言語之力。
齊月賓直直攬她入懷,把宜修扣在懷中。
“沒事了,彆怕,我給暉兒吃了藥了,我家祖傳秘方,暉兒沒事了,小宜彆怕。”
宜修停頓半刻,努力抬頭看向齊月賓的臉,再三確認後突然嚎啕大哭,眼淚鼻涕混著雨水全擦在了齊月賓的衣襟上,似是要把自己這一夜積攢的恐懼和委屈傾瀉而出。
宜修莫名相信齊月賓說暉兒沒事便定是沒事了,心神放鬆之下哭到徹底沒了力氣。
渾渾噩噩之間仿佛見到有下人舉著傘來了,又好像看到了原地下跪反複叩首的剪秋,宜修隻覺得腦袋混漿漿的,直到感受到身體騰空,她才轉動了下眼睛。
大雨滂沱,宜修盯著自齊月賓臉上滑下的雨水,忽然側了下頭,視線下落。
真是永生難忘的一個雨夜,宜修心下想著,眼睛卻一動不動,直盯著地上一隻臟兮兮的鞋子,身子卻晃晃悠悠被齊月賓一步步抱著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