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遭,湯芷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等待著謝義譜的發難。
如她所料,謝義譜不會對她好,大手扼住她纖細的脖子,將人從地上拽到床邊。陰翳的雙眼在她眼前放大,垂死的姿態顯示一絲猙獰,低聲怒吼道:“說話?”
企圖讓女子叫喊,湯芷隻能硬著頭皮應付謝義譜。
“已經醒了。”
女子婉轉的聲音一點都沒打動謝義譜,更讓謝義譜生氣。
謝義譜情緒波動極大,湯芷深知其中的厲害。不得不說她十分聰明,隻能說著違心的話。
“我有點餓,放開我吧。”湯芷乾咳了一聲,嘴裡再次咳出一絲血。
見此,謝義譜忽然想起往事,想起第一次見湯芷的情景。那時候的湯芷小小一隻,渾身上下全是傷,性子也和現在一樣,意誌堅定,喝藥取血當藥人,吭都不吭,手再多的苦,都老實地受著。往事多有感慨,那時候的他心裡掛記公主,養著湯芷就是取藥,花千金萬金都不在乎,隻要公主能好,他能早日奪得公主的歡心。誰也沒想到,公主會突然發生意外。再次睜眼瞧湯芷,眉眼輕笑,神情卻顯露出冰冷,從內而外,刺激著人。他從小就是那種很冷淡的人,以前情緒上頭,也是為了偽裝,為了在人群裡更加像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怪物。他這一輩子唯一能為情所困,那也隻能是尊貴的公主,隻有這天地下最尊貴的人才能博得他的真心,才能讓他的靈魂在凡世間的道安寧。
湯芷艱難的低著頭,努力咽下嘴裡的鮮血。她已經說不出話了,但是仍然堅持地注視著謝義譜,靜靜地看著對方發瘋。她不敢當麵說人是瘋子,在心裡默默念著,不斷地叫囂暗罵著,這是她無聲的反抗,也是唯一能做了。
湯芷忍氣吞聲,怎麼窩囊怎麼來。謝義譜覺得她這樣,最終放開了她。他現在還沒玩膩,這個物品還不能死。抱著這種想法,謝義譜鄭重請了許多藥官。
不管醫術好了還是差了,一律被他重金請來。不知道為什麼,謝義譜忽然不想看湯芷病氣的樣子,可能是他許久沒見過正常的人了,也可能是湯芷吐血吐太很了,大片的血濺落在他身上,血色似京城名貴牡丹,讓人生成憐憫之心。
不多時,所有的醫官都看了一遍,最終得出此人身子不好,生完孩子要早做打算。不過如果能好好養著,或許能多活五六年。所有人都這樣說,也在惋惜女子的臉。她實在太過年輕,尚且不到20歲,就要早早逝世,跟當今的聖德公主樣。天妒美人,老天爺估計欣賞太狠,跟說好一樣早定下公主的命,奪取當今陛下唯一的胞妹。
“唉,恕我無能為力,眼下能做的就是保住這個孩子。母親身子不好,這個孩子情況預計也不理想。”
“她身上為什麼這麼多毒啊!按理來說,她應該早死了,竟然能活這麼久,這人真是命大啊!”
“這毒太神奇了,怎麼比公主的病還要雜,天下病症真是繁雜。”
每一個醫官見到湯芷都感慨命大,覺得症狀神奇。再得知對方身份以後,也都不再當回事。一個連通房都不是的下人,全靠主人心善,反正事已至此,至於活不活,不就是一句話而已。
“生死有命吧!”
湯芷一怔,胸口裡仿佛被人塞入棉花,竟悶悶喘不過一絲氣,隨後又鬆了口氣,其實早死晚死都那樣,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場。雖然她一直期盼病症自愈,有一陣子不咳血,在外麵看見任何健康的人,她就覺得她是他們中間任何一個,覺得自己的病好了,完好如初了。幻想著能長久地陪伴孩子,陪著孩子成長,可奇跡從來不站在她身邊。
然孕婦情緒轉瞬即逝,帶著宛若看破塵俗每日誦讀經書的平靜,絕望地接受她的命運。
遺憾的是,謝義譜並不感到心軟,他隻是冷冷地應著,無情帶著冷酷,略有動容了,也隻是他過於難看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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