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轉過身來,對著身後的許國和許倩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上自己的步伐。
於是,三人一同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緩緩地離開了人聲鼎沸、熱鬨非凡的早市。
當他們走出早市之後,周圍的喧囂聲逐漸被拋在了身後。
這時,一直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許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姥爺,剛剛那個人真的是您的侄子嗎?”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韓炮,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韓炮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
“沒錯,他是我的二哥家的孩子,按照輩分來說,可以算作是我的侄子。”
聽到這裡,許倩皺起了眉頭,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接著追問道:
“可是姥爺,您以前不是跟我們說過您之前沒有......”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許國連忙伸手攔住了妹妹,並且搶著說道:“好了好了,小倩,讓姥爺休息一會兒,還是我來給你講吧。”
說著,他便拉著許倩走到一邊,開始慢慢地向她講述起姥爺的過往經曆以及與這個侄子之間複雜的關係。
隨著許國的講述,許倩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甚至可以說是麵露怒色。隻見她氣鼓鼓地跺了跺腳,憤憤不平地說道:“姥爺,這些人簡直太過分了!他們那樣對待您,根本就不配做您的親戚!您為什麼還要和這樣的人家來往呢?”
麵對外孫女的質問,韓炮隻是微微一笑,然後輕輕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回答道:
“小妮子呀,你年紀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太懂。要是放在三十年前,遇到這種事情,或許我也會像你一樣心懷怨恨。
但是如今,我已經是個半截身子都快要埋進土裡的老頭子啦,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還有什麼好去計較的呢?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呸呸呸!”
許倩氣鼓鼓地跺著腳,小臉因為生氣而漲得通紅,她瞪大眼睛看著姥爺,嬌嗔道:
“姥爺,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胡話呀!您看看您這身子骨,比年輕人還硬朗呢,可不許再說這些喪氣話啦!”
說著,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姥爺的肩膀,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些不好的話語給趕走似的。
韓炮聽到外孫女的話,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爽朗而洪亮。他點著頭,滿臉慈愛地應道:
“好好好,姥爺聽小倩的,不說那些喪氣話了。”
笑罷,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越過許倩看向遠方,思緒似乎飄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沉默片刻後,韓炮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些許無奈與憤懣:
“他們啊,現在知道錯了,想要道歉了?哼!至於我那個大哥,還有韓偉那一幫子所謂的親戚,我連理都不想理!當年他們那樣對我,如今以為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了事嗎?沒門兒!”
說到這裡,韓炮緊緊握起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顯示出他內心壓抑已久的憤怒。
緊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更讓人氣惱的事情,咬牙切齒地補充道:
“而且,他們休想從我兜裡掏出哪怕一分錢來!這些年我獨自打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攢下這點家業,憑什麼要分給那些曾經落井下石的家夥!”
然而,當韓炮一口氣說完這番話之後,他原本激動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掩飾的落寞。
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天空,長長地歎了口氣。
其實在他心底深處,還是渴望能夠得到親人們的理解和關愛。
如果他的那些姐姐、哥哥們真的能夠誠心誠意地向他道歉,並且誠實地承認自己過去所犯下的錯誤,或許韓炮會選擇釋懷和原諒吧。
畢竟血濃於水,親情始終是割舍不斷的羈絆。
可是,真正能夠做到如此坦誠和勇敢的人又能有幾個呢?姥爺在這個小小的李家屯已經生活了三十多個年頭,卻一直孤身一人,沒有一個真正親近的親戚可以依靠。每當逢年過節看到彆人家熱熱鬨鬨、團團圓圓的時候,他的心裡總是忍不住泛起一陣酸楚。
表麵上都樂嗬嗬的叫著他韓炮,韓炮,可真正能跟他親近的,又有幾人?
許國拍了拍姥爺的肩膀,擠出一個笑臉,道:
“姥爺,你還有我們呢。”
“行了行了,不說這些了,反正也沒啥重要的事,許國,走吧,去車站,回李家屯,這兩天,你就跟你家裡麵說明白。”
“要不……錢,我先給你拿著?”
就在這時,韓炮那洪亮而又沉穩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許國稍稍思索了一番,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地回應道:
“姥爺,您說得對,這錢還是由您保管比較妥當。”話音剛落,他便毫不猶豫地將自己這幾天辛苦積攢下來的所有錢都遞到了姥爺的手中。
許國心裡暗自思忖著,如果等回到家中再向父母如實交代今天外出打獵的事情,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啊!說不定會遭到一頓嚴厲的責罰,到那時,自己兜裡這點兒僅有的錢恐怕也難以保住嘍。
隻見韓炮接過那一遝厚厚的鈔票,小心翼翼地裝進了自己的衣兜。
那原本平坦的口袋瞬間變得鼓鼓囊囊的,仿佛藏滿了無儘的秘密和財富一般。緊接著,他轉過頭來,麵帶微笑地對著許國輕聲說道:“好啦,沒事的話,咱們現在可以出發前往車站了吧?”
“當然可以,走!”
許國爽快地應道,腳下的步伐也隨之加快了幾分。
然而,就在兩人準備邁步離去之際,一直沉默不語的許倩卻突然冷不防地開了口。
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許國,語氣略帶疑惑地問道:“弟呀,難道你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嗎?”
許國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滿臉狐疑地反問道:“啥事兒啊?姐,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
“是若薇的回信!”許倩連忙提醒道。
經姐姐這麼一提醒,許國如夢初醒般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懊悔不已地叫喊道:“哎呀!我的親姐姐呀,多虧您及時提醒,要不然我還真就把這茬給忘得死死的啦!”
“姥爺,麻煩您稍等片刻哈,我趕緊去寫一封信給若薇,反正咱們去車站的途中會經過郵局,到時候我直接把信交給工作人員就行啦。”說完,許國轉身匆匆忙忙地跑回屋裡,找來了紙筆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韓炮瞪大眼睛,一臉不滿地數落著許國:“我說你這小子,怎麼能如此不上心呢!非得要拖到這個節骨眼兒才想起來動筆去寫。”
許國聽後,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訕笑,撓了撓頭,解釋道:“姥爺,您也知道,昨天發生了那麼一檔子事兒,弄得我心裡亂糟糟的。這不,今兒個一覺醒來,腦袋還昏沉沉的,結果就把這事給忘得死死的啦。不過您放心,我現在立刻就去寫!”
說著,他趕忙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筆和一個小本子,然後走到一塊紅磚塊前,將它們輕輕地放了上去。
隻見許國彎下腰來,屁股撅得老高,像隻大蝦似的趴在紅磚塊旁,手中的筆不停地在紙上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響。
那認真的模樣,仿佛正在書寫一部驚世巨作一般。而此時,他所寫的信封內容大致如下:首先,詳細羅列了這些天他捕獲過的各種獵物;
接著,提到自己準備購買一把獵槍,因為有了新武器就能更好地狩獵了;
最後,自然少不了炫耀一下自己如今已經小有積蓄。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許國還不忘在信中表達出對周若薇的關懷之情。比如天氣轉涼時,貼心地叮囑她記得多添幾件衣裳保暖。
畢竟不管怎樣,周若薇都是他心中暗暗喜歡的姑娘呀,如果連這點起碼的關心都沒有,那不成了不解風情的鋼鐵直男嗎?
經過一番埋頭苦寫,許國終於完成了整封信的內容。他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小心翼翼地將信紙折疊起來,塞進信封裡,並輕輕用膠水封好口。
做完這一切,許國站起身來,如釋重負般長長舒了一口氣,嘴角隨即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轉過身,麵向韓炮和許倩,揚了揚手中的信封,開心地說道:“姥爺、姐,我可寫好了,咱們出發吧!”
韓炮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啊,那就出發吧。”
隨後,三個人一同朝著車站的方向緩緩走去。
一路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鬨,街道兩旁更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位,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不斷地傳入耳中。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喲!香噴噴、熱乎乎的烤紅薯嘞,快來嘗嘗呀!”一個滿臉笑容的中年大叔大聲吆喝道。
“甜杆兒,又甜又脆的甜杆兒啦......”另一個小販扯著嗓子喊道。
“漂亮的衣服,款式新穎,價格實惠,大家快來看一看啊......”
一個年輕女子站在自己的攤位前,手中拿著一件色彩鮮豔的連衣裙向路人展示著。
這些充滿生活氣息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構成了一首獨特的市井交響曲,讓人不禁感受到這座城市的活力與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