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馨眨眨眼，想到白澤那種什麼都無所謂的性格。
於是理所當然地說道：“那就由我來先道歉，畢竟就算吵起來，很可能也是我有錯在先……”
再說了，以小白那種個性，就算是犯錯了他也不會承認的吧？
少女虛著眼想到，就聽見溫柔的聲音繼續問道：
“那如果，你們在某件事情上有了分歧怎麼辦？”
“當然是兩人一起協商決定，這是我們很早就約定好的。”
“那若是白帝執意要做某件事，但你不同意怎麼辦?”
“這個，如果有些事他執意要做，那肯定會有他的道理，所以……我不會不同意的。”
果然，你在你們之間的相處中，似乎不占據主導地位呢。
張彩婷心中想著，看著手中的平板。
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有些忐忑地問道：
“一段堅固的感情是需要雙方互相維持的，在這方麵上我沒有資格妄議白帝對您的情感。”
“但我想說的是，愛情同樣還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成長。”
“哪怕是再親密的情侶也需要保持距離，留給彼此一些空間。”
“可是你們在同一個身體裡，每天二十四小時生活在一起……”
“請恕我直言，若是有一天，你們當中的某個人對這樣的生活感到了壓力，覺得累了怎麼辦？你覺得這段感情還會這樣維持下去嗎？”
聞言，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的陳靈馨突然陷入了沉默，雙手下意識地把玩著銀發少女的腳指頭。
似乎正在想象著白澤一臉厭煩地表示不想讓她再靠近的場麵。
嘶……
覺得心臟莫名有些抽痛的少女，輕輕地吸了口氣。
最後，在人們耐心的等待中，她輕聲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我隻能說我是不會覺得累的……”
“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覺得累了……那我會把身體讓給他，把自己藏起來。”
“我隻是希望他不要嫌棄我，畢竟是我一直在拖累他……”
看著陳靈馨這副有些難過的表情。
張彩婷在心中輕歎一聲，把平板放到一邊不再看它。
接著伸出一隻手，在少女驚訝的目光中。
一邊梳理著對方有些淩亂的發絲，一邊說道：
“頭發有點亂，是昨晚沒睡好，還是這裡的梳子不好用？等會我送你一把怎麼樣？”
看著陳靈馨臉色有些不自然地整理著頭發，張彩婷收回手，關掉了麥克風。
一邊單手托腮，像是閨蜜聊天一般問道：
“白帝……白靈馨究竟是有什麼地方吸引著你，讓你願意為她放下那麼多堅持呢？”
這一會，少女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很多呀，小白人很好的。”
看著張彩婷好奇的眼神，陳靈馨猶豫了一會，又微微偏過頭。
注視著白澤正靜靜地看電視的模樣。
小聲地說道：“雖然有時候他的一些主意和計劃都讓我很難受……”
比如在那次沉船事故中，寧願讓她感到悲傷，感到生氣，也要逼著她使用念力去把朋友找回來。
又比如前段時間裡說什麼為了不讓她良心難安，讓她強行背上了負債，還有在那次痛苦的訓練後，又發生了一係列的戰鬥……
再比如，在不少事情中他還總是堅持己見，把主人格坑得不要不要的……
但陳靈馨不得不承認。
在很多事情的出發點上，白澤始終都是為了她好。
而除了媽媽和竹心蘭以外。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對她這般良苦用心了。
不過更關鍵的是，白澤有一些地方和她們不一樣……
“小白他很包容我，在許多事情上從來不會否定我的能力。”
比如在船上做手術，讓自己一動不動地看著傷口；
又比如在麵對從天而降的怪物時，讓自己坐穩，緊盯著那個家夥。
真是的，那不是強人所難嘛……明明很多事情我連經驗和膽子都沒有。
陳靈馨一邊微笑地回憶著，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地溫柔起來。
一邊撫摸著在動畫音樂的節拍下微微抖動的腳丫，一邊低聲地說道：
“哪怕明知道我就是學習不好，他也隻會說是學校教的不好，而不是說我笨……”
“我動不動就情緒崩潰，喜歡哭鼻子，總愛胡思亂想，做事還老是想放棄。”
“但他沒有生氣，也沒有不耐煩，更不會罵我不許哭……”
“明明我隻是個廢柴而已，很多時候我的無能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但是他就是……”
“他就是相信我做得到……”
“我說我做不到，我什麼都做不到，但他隻是說不要緊張，說那些事情連他都做得到，沒有理由我做不到……”
“你相信嗎？在很多事情上，他甚至還比我還要相信我，他甚至比媽媽都相信我能做的到！”
“更彆說從開始到現在，他幫了我那麼多次……”
“你說，我憑什麼不喜歡他呢？”
“真是太狡猾了，對嗎……”
陳靈馨說著說著，突然笑了出來，但張彩婷並沒有笑。
看著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滿麵的少女。
女人隻是默默地遞出一張紙，幫她擦拭著臉頰淌下的淚痕。
一瞬間，紙巾就變得濕潤而透明。
“呐，靈馨，這麼說來，你以後也不想結婚了？”張彩婷輕聲問道。
少女聽到這個問題微微一愣，拿著紙巾擤了擤鼻涕，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當然是不結婚啦，反正我也不在意彆人的看法，如果婚姻是為了追求幸福，那隻要……白靈馨在我身邊，我就感到很幸福了。”
“那你也不想生孩子嗎？”
“額……孩子的話，還沒有想到那個地步，而且也生不了吧？大不了我們以後領養……請問這個可以嗎？”
少女吸著鼻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問道。
“這應該沒問題，就是孩子的教育你們得上心了……畢竟你們的情況這麼特殊。”
“那還是算了吧，我覺得小白很討厭麻煩，我們也沒有經驗……”
看著眼前一本正經地訴說著未來的少女。
張彩婷心中好笑之餘，又有些意有所指地說道：
“真就一點也不憧憬那一天的到來？其實我覺得婚禮的話你們也可以舉辦的吧？”
“雖說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場麵，比如一個人穿著婚紗在禮堂上切換人格什麼的……”
陳靈馨聞言眼睛一亮。
心中不禁聯想起，一個手捧著花束，穿著婚紗的銀發少女，正麵無表情地注視自己的模樣。
心臟忍不住開始加速跳動起來。
而且好像也不用等婚禮啊！
若是係統什麼時候開通了更衣功能，我豈不是隨時就能……
“彩婷姐你說的好像也不錯啊，嘿嘿嘿，到時候還可以邀請李學姐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看著臉上帶著莫名微笑的陳靈馨。
張彩婷悄悄地歎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這個李學姐是誰。
但你好像始終沒有理解我在擔心什麼啊……
包括那群專家在內，我們之所以如此關心你們的感情，甚至是未來的婚姻狀況。
那當然是因為，人類對白帝這種特殊的人格了解的實在是太少了。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人格既然可能出現，那也可能會消失嗎？
與正常人出了事還可以去醫院搶救不同。
白帝這個人格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可沒人幫得了你。
那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是在哀傷悲痛中重振精神，帶著對方的遺誌活下去？
還是在絕望心死中選擇走上極端，與君共赴黃泉呢……
但這些話，張彩婷隻能哽在喉嚨裡，緩緩地咽入肚子裡。
看著微笑的少女一臉幸福的表情。
女人最終也隻能溫柔地，帶著誠摯的感情在心中想到:
姐姐沒有什麼立場能夠勸解你，那就隻能祝福你們，白頭偕老吧……
等到少女舒緩了情緒，用手機通知門外的魏昌禮回來。
張彩婷輕聲地說道：
“好啦，那這些感情問題，就如你所願全都跳過吧，接下來我們的題目是那種比較嚴肅的問題……”
遞出平板，在少女有些沉默的注視下。
隻見上麵寫到——請問，你對白帝在列車上展現的屠殺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