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自出海以來,喬銀的壓力就一直沒有卸下來。畢竟穿過赤道,是他極力促成的,如果真的回不去,將會害死幾百官兵,那就是千古罪人。
朝庭裡的那些清流士大夫,更會以這個由頭彈劾洋務衙門,就連新政都會因此受到牽連。
而冬至過後,刮回南回歸線的信風終於證實了喬銀的價值:大地真是圓的,他推論出的洋流和風向也是正確的,今後的航行更是能夠持續進行的。
“了不起啊,小喬!”
郎先生拍了拍他的胳膊,“沒事了,咱們可以回家了!明年咱們再出發,一起看看你說的那個島!”
“嗯。”
喬銀點點頭,終於恢複了情緒。今年肯定是來不及了,不說海員們歸鄉心切,船上的糧食和物資也消耗大半,不能支持他們去島上開發。
因此他喘了口氣,很快恢複了狀態:“楊樹!”
“末將在!”
楊樹很快走了過來。他現在也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看起來很是精神。
“準備整帆!”
“是!”
很快,三艘大艦重新調整了風帆,之後隨著瑚州號上傳來的命令,終於揚帆北歸。
“起航!”
“起——航——!——”
在無風帶停滯一個多月的大肅遠洋艦隊,終於重新開始航行。哪怕現在的風力並不充足,但也壓抑不住海員們激動的心。
嘩……
久違的浪濤,再次撲打在了艦舷之上。太陽已經逐漸北歸,似乎要一路護送著戰艦遠行。
……
銀京皇宮,閱馬場。
同樣蕭索的深冬,大年的喜慶也無法融化撲天蓋地的大雪。掃出的一小片空地上,一名身著勁裝的男子搭弓引箭,對準了前方貯立的箭靶。
箭靶不是牛皮製成的,而是紮得很平整的草垛,和男子的勁裝一樣半舊不新,處處露透著一股節儉的意味。
旁邊的太監宮女們,也都緊張,也無奈的望著正在射藝的男子,似乎又在等待著一頓斥罵。
男子正是大肅當今的皇帝。
隻見他拉開六十斤的蠶絲弓,搭上雕翎箭。一個輕鬆的滿月開射,就將箭放了出去!
篤!
儘管北風凜冽,但箭卻依然精準無誤的射中了七十步開外的靶心!這讓旁邊的太監宮女們都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奇觀一樣。
唰唰唰……
就在他們驚駭的目光之下,皇帝一箭又一箭,連射九次!居然箭箭都命中靶心。
射完之後,皇帝似乎感覺到胳膊有些酸痛。略微活動了一下,走到靶前看了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來啊,把箭收起來放好!能重複利用,就重複利用,不能糟蹋一點東西。”
聽見皇帝說話,太監們這才驚醒過來,連忙過去接過了弓,然後將靶上的箭拔下來。
“恭喜皇上!”
這時,一位身著長衫的大臣走了過來,微笑著向皇帝拱了拱手,正是大學士駱誠國。
“皇上如今力道飽滿,似乎已經武生大成,開始邁向武徒層次了吧?”
皇帝也笑道:“是啊,多虧了喬愛卿幫朕練功,才讓朕能真正踏入修煉的門檻啊!不過朕年歲已大,苦修半年,也才修成武生,難免遺憾。”
駱誠國說道:“皇上春秋鼎盛,如今一朝踏入修業,日後必然龍體康健!這真是我大肅之福。喬銀這位進士果乃奇人,臣真要待皇上好好犒勞她。”
“哈哈,咱們是得好好謝謝他才是……”
二人說著,便在閱馬場慢慢的邊走邊聊。
“聽說喬愛卿出海了,而且是準備去以前從來沒有去過的海域,不知狀況如何?”
駱誠國說道:“喬銀這孩子,臣雖然沒有見過,但她做事是很踏實的。臣覺得她既然敢去,肯定就能回得來,皇上但放寬心才是。”
皇帝聽了,也是連連點頭。抬頭望了一眼天,說道:“這個季節,他們應該在哪兒?”
駱誠國想了想:“應該在赤道以南,而且太陽開始北歸,他們或許已經開始返航了。”
“嗯,朕也是這麼想的……”
聊不多久,駱誠國突然想起了什麼:“皇上,您可得知一個消息?東瀛想進駐掉漁島。”
“東瀛?”
皇帝聽了,腳步也隨之慢了一點,“怎麼說這是?”
駱誠國拱手道:“據說是東瀛一個大名,叫東鄉隆勝!他言說大肅即能收複瑚州,東瀛也能收複掉漁島,他們已經派艦隊進駐硫夏了。”
“扯淡!”
皇帝一聲冷笑,“瑚州即已光複,周邊大小海島就都是我大肅領土。豈是他想要就要?”
二人正說著,一名太監過來啟奏了一下:“皇上,司馬大人求見!”
“嘶……”
聽見這個名字,皇帝的臉忍不住皺成了一團,不知道的還以為被駱誠國踩到腳趾了。
“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