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莊是由皇上陪著回的常熙堂,雖不曾像甄嬛那般一路抱著回去,可沈眉莊覺得這就很好,太紮眼了在這深宮中可未必是好事。
藏書閣離鹹福宮不遠,皇上和沈眉莊聊了一路,從詩詞歌賦聊到武俠遊記,沈眉莊時而侃侃而談,時而專注傾聽,她的許多見解都很有意思,彆具一格又不顯得膚淺。
直至到了常熙堂門口,皇上還有些意猶未儘,又同沈眉莊坐在軟榻上聊了一會。
“小主,花箋拿來了。”采月將一遝白菊的花箋拿到桌上,又端了一碗藥出來:“還有小主今日的藥,可得喝了。”
皇上問道:“你病了?”
沈眉莊皺著眉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藥汁,小聲說道:“不過是夜間踢了一次被子,偏我這丫頭小題大做,非得叫太醫給我開了好幾天的苦藥。”
皇上就這麼坐在一邊,看著她皺著小臉一口喝完藥,又忙不迭接過采月手裡的蜜餞塞入口中,這才舒了一口氣,還叫采月快些把藥碗端出去。
怎麼說呢……有點新奇。
沈眉莊今年不過十七歲,在外邊禮儀做的周到,但如今回了常熙堂便有些沒規矩,偏又把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又時不時流露出一些小女兒的姿態,看著倒是新奇又有趣。
畢竟雍親王府的舊人們,最年輕的也有二十多歲了,新人入宮後,皇上隻寵幸了富察貴人,其餘時間去看過一次博爾濟吉特貴人,大半時間依然是在華妃處。
富察貴人性子嬌憨,又帶著幾分張揚,與沈眉莊各有千秋,但沈眉莊又有了一些純元的影子,而且她的性子更討人喜歡,一舉一動都恰到好處,皇上心裡還是更偏向她幾分。
“你便如此不喜喝藥?”
“回皇上,我們家小主在閨中時便是這般,一生病就不愛喝藥,非要奴婢們拿著蜜餞哄上許久才肯喝呢!”
“你又多嘴!”沈眉莊瞪了采月一眼,臉上有幾分羞紅:“皇上莫要聽她胡說,嬪妾哪就這般嬌氣了?嬪妾隻是不喜歡這苦味,每每喝進嘴裡,舌根子都苦的發麻,要是不能立刻吃上一枚蜜餞,那嬪妾寧願多病上幾天也不要喝藥了。”
皇上被她逗笑了,笑畢,又滿眼懷念的看著她:“你好好吃藥,若喜歡蜜餞,朕便叫禦膳房變著花樣多製些送來。”
沈眉莊也想到了他是在懷念誰,原本隻是想在他心裡多幾分特殊,沒想到歪打正著,大抵天下的女子在年輕時都不愛喝苦藥吧,便是純元皇後再如皎皎明月,也免不了在喝藥後吃上一枚蜜餞。
沈眉莊壓下嘴裡甜膩的味道,麵上做足了驚喜的樣子:
“真的!皇上真好,想來宮中製的蜜餞定比外麵的好吃百倍。”
皇上再度被她逗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下午沒什麼事,皇上便隨手拿了那本《劍俠傳》翻閱,沈眉莊則是伏在案前,將喜歡的詩詞一句句抄寫到花箋上。
采月等一乾人早已退出了內殿,蘇培盛看了一眼廊下的陽光,心想,這位沈貴人,怕是要得寵了。
沈眉莊的綠頭牌還要兩日才能掛上,皇上當天下午看了會書便回養心殿了,晚上沒翻牌子。第二日一早,流水的賞賜便送入了常熙堂,綾羅綢緞、珠寶首飾自是不必說,其中最特殊的是一盒梅花花箋,還有一盒精致的蜜餞。
黃規全臉上都是諂媚,尖聲說道:“這花箋用的都是去年存下來的梅花,本來是要留著做糕點的,皇上說先緊著把小主的花箋做出來,內務府連夜便趕了一盒;還有這蜜餞,禦膳房做了二十多種不同口味的,小主都嘗嘗,到時候喜歡哪個口味,差人說一聲,再叫禦膳房做就是了。”
沈眉莊叫采月遞了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過去:“辛苦公公了,公公可要留下喝杯茶?”
黃規全捏了捏荷包,臉上笑意更甚:“小主客氣了,內務府事忙,奴才趕著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