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位於綠洲之上的城鎮,一條清澈的溪流繞城而過,如同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分割了蒼茫戈壁與瑩瑩綠蔭。
順著主路,三人一路向前而去。
城鎮的規模很大,房屋與房屋之間夾出無數條曲折的小巷,四通八達,看起來像是一座由磚石黃土建成的黃金迷宮。
往前幾步,道路的兩側間或有擺賣鮮果的攤位。
當地人或席地而坐,或躺在躺椅上,翹著腿,一邊晃一邊搖扇子。
果子下鋪了一層布,直接擺在地上,供來往路人挑選。現在並不是結果的旺季,因此水果的種類並不多,大多是一些梨子,各個又大又圓,看著就很新鮮。
賀慶邊走邊左右瞟,沒走一會兒,他就忍不住好奇,伸手戳了戳蕭鳳,湊近問道:“小鳳,那邊那個是什麼呀?皺巴巴的,也是果子嗎?”
蕭鳳不想停在人家攤位麵前盯著看,於是順著他的目光掃了兩眼。
本以為是當地醃製的蜜餞之類的東西,沒想到扭頭一看,卻見那東西成串懸吊在架子上,一串上約有幾十個乾癟的青黃果子,一個大概隻有小拇指肚大小。
不像蜜餞,倒是像什麼被曬乾的果子。
“不認識。”蕭鳳搖頭。
意料之內的回答。
賀慶點點頭,剛想回頭問問艾爾肯這個本地人,結果還沒開口,就被一個路邊的小販開口喝住了。
“站著!”
這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嚇得賀慶一哆嗦,心說完蛋,難道這是個專坑外地人的黑攤,連看一看都不行嗎?!
做好扯皮的心理準備後,剛一轉頭,一隻大手就出現在眼前。
還不等賀慶反應,懷裡就被塞了一把果乾。
“外麵來的?嘗嘗、嘗嘗。”
對方是個微胖的中年大娘,皮膚白裡透紅,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油光。她身穿色彩豔麗的紮染絲綢長裙,頭戴繡花帽,雙耳墜銀環,一頭黑亮的頭發編成長辮,柔順地繞垂頸側。
大娘笑得和藹,眼尾擠出一條魚尾紋。似是看出賀慶的遲疑,她又用充滿當地風味的口音補充道:“葡萄乾,不要錢!可甜。”
說著,她一轉頭,又往蕭鳳和艾爾肯兩人一人手裡塞了一個梨。
彆說艾爾肯了,連蕭鳳都鮮少見過這麼熱情的攤主,愣愣地雙手捧著圓潤金黃的梨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賀慶倒是接得自然,轉眼臉上就掛滿了笑,也不管發音標不標準,嘴裡忙不迭地說著“rehat”,也就是當地語中“謝謝”的意思。
這也算是一個拉近關係的小辦法,當聽到自己熟悉的母語從彆人嘴裡說出來,就算對方是陌生人也能迅速生出幾分好感。
果然,當聽到賀慶說出一句西域語後,大媽有些意外地睜大眼,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熱切了。
接下來的時間,隻見賀慶特彆自然地拉過一個矮凳子,跟大媽坐下開始嘮嗑。
聊到酣處,還不忘回頭衝蕭鳳他們比大拇指,示意一切儘在掌握。
看著眼前口若懸河的賀慶,艾爾肯低頭瞅一眼手裡的梨子,吞了吞口水,又抬眼看向蕭鳳。
後者看出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腦袋,示意他想吃就吃。
賀慶這邊,他先是誇大媽的裙子好看,人也豪爽大方,肯定財源廣進,幾句貫口吉利話把大媽哄得止不住大笑。
在跟大媽短暫交流後,得知當地有很多前來通商的中原人。久而久之,雙方就互相學會了不少彼此的語言,起碼可以做到日常溝通。
聊了半天,賀慶開始切入主題。隻見他斂了臉上的笑意,清清嗓子,沉下眉頭道:“實不相瞞,其實、我們此行前來,是為了幫一個走丟的孩子找父親。他年紀還小,要是沒了家……實在怪可憐。”
越往後說,他眼中的沉痛越發真切,看得大媽也忍不住揪起了心。
“丟了?哪家小孩?我看看。”大媽忙追問道,也是一臉急色。
醞釀情緒到位,賀慶低頭側身,露出身後的艾爾肯。“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