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一燙,一滴淚順著下巴落至地麵。
他眨了眨眼,說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原以為自己的眼淚都流儘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是有流淚的資格的。
“對不起。”陳泫喃喃道。
“如果我當初不跟師兄說那些,或許嗯!”
一個巴掌不輕不重地拍在他後腦勺上,不疼,卻足以讓他混亂的大腦恢複些許清醒。
“你要是再說下去,阿淮在這兒也要忍不住揍你了,小六。”段沉收回手,但看陳泫的表情,又忍不住在自己拍過的地方搓了一把。
“好了,雙雁,”齊懷善虛虛摟住秦雙雁的肩膀,一邊拍一邊往她手裡塞了塊手帕,“想哭就哭,啊。躲什麼,不害臊,沒人規定成大姑娘就不能掉眼淚了。”
“小六,”說著,齊懷善轉頭,衝陳泫招手,“來,過來。”
陳泫腳步一頓,腳底仿佛還生著萬千根須,叫他邁不開腿,無法前行。
“快,小六,叫你呢。”段沉在他背後拍了一把。
雙腿的重量頃刻減輕,陳泫被拍得往前踉蹌了兩步。
接著,在齊懷善的注視下,他緩緩遲疑地向前邁出一步、又一步。
每跨出一段距離,他的腳步都會比前一刻更加輕鬆。
壓在身上的巨石正在逐漸消失,在身後無聲的催促下,過往十幾年的歲月重新在陳泫的身上流動。
恍惚間,他仿佛又變回了那個什麼都不曾背負的孩子,所有的死亡與隔閡都從未在他們之間發生。
齊懷善一把攬住陳泫的肩膀,把他也拉到自己身前。而在陳泫麵前,是已經止住抽泣,卻依舊雙眼通紅的秦雙雁。
“你們兩個要是還想哭的話,可以靠在師兄的肩膀上哦。”齊懷善含笑道。
秦雙雁聞言,忍不住扭頭給了他一拳,破涕為笑道:“你有病吧,師兄!”
齊懷善裝模作樣地吃痛“哎呦”一聲,然後笑著鬆開二人,往後退了一小步。
“來吧,老規矩。”他道。
這是三白宗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鬨矛盾的兩個人在和好後,需要給彼此一個擁抱。
雖然嚴格而言,秦雙雁和陳泫之間算不上鬨矛盾,但終歸還是存在一點彆扭,抱一個緩和關係也沒差。
看著麵前的秦雙雁,陳泫有些無措地沒有動彈。
反而是秦雙雁吸了吸鼻子,抬頭看向他,張開雙臂道:“來,小六。”
陳泫向前走了兩步,微彎下腰,將自己的手臂輕輕放在秦雙雁背後,靜靜感受後者雙臂用力勒在自己身上的力道。
“臭小子,什麼時候長這麼高的,師姐都快抱不住你了”秦雙雁又快哭了。
陳泫笑了一下,幾滴熱意從眼眶墜落,洇濕了她肩頭的一小片布料。
“謝謝,師姐。”
齊懷善站在一旁,也覺得眼眶發酸,剛想抬手揉揉,卻聽到另一側突然傳來吸鼻子的聲音。
轉頭一看,宋淵人高馬大的個頭,正忙著低頭抹眼淚。
齊懷善一笑。
難怪剛才一句話都沒說,合著光顧著哭了。
從身上又翻出來一塊手帕,齊懷善朝宋淵走去:“阿淵,師兄的肩膀也可以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