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驚起四下嘩然。
坐在那白袍人附近的一位修士眼珠四下一看,隨即起身上前,抑揚頓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敢做出此等惡行!老先生放心,如今首席大人作證,有任何冤屈,您儘管說便是。若有在下幫得上忙的地方,在下也定當竭儘所能,隻求修真界泰平坦蕩!”
這話說完,倒還真贏得了不少掌聲。
“任道友大義!”
“自古英雄不問出處,任道友此番言論,當真有君子之風!”
那修士抱拳,左右各鞠了幾禮,滿臉堆笑。
白袍人卻不理他,兀自上前幾步,不顧周圍卒鷹的驟然警惕,當眾掀開自己的兜帽,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滄桑雙眸,擲地有聲道:
“老夫狀告仙盟首席白謫,品性不端、德不配位!為滿足一己貪欲,連同下屬陳泫,以勾結魔修為由,滅我法相門,將我門傳承數百年的秘法占為己有!”
“其心可恨,其罪當誅!!”
這振聾發聵的一番話結束,不僅在場眾人愣住了,剛才站出來說話的那位任道友更是僵在原地。
天道在上,他隻是想在首席麵前混個臉熟,誰能想到能攤上這事兒啊!?
在仙盟大會的會場上,告首席的狀!做夢都不敢這麼想啊!!
會場無人敢發出一點聲音,更沒人敢指責那白袍老者胡言亂語。
戴景華難以置信地看著那老者的臉,隻覺得後背發冷,手心冒汗。
原因無他。
這位白袍老者,正是早已死去的法相門門主羅通今!
這下,眾人的目光便又轉到了白謫和陳泫身上。
陳泫四平八穩地坐在位子上,連眼睛都不曾抬一下,顯然對這所謂的狀告不屑一顧。
白謫也仍是那副笑模樣,連嘴角彎曲的弧度都不曾變一下。
“凡事要講究證據。”她望向對方的眼睛,聲音中的柔和一分不減,似乎對羅通今的死而複生沒有半點意外。
“羅門主說我當初滅法相門,是為霸占獨傳秘法,可有證據?”
“在要老夫拿出證據前,白首席,是否先應拿出我法相門私通魔修的證據?”羅通今分毫不懼地直視白謫的視線。
“我法相門開宗立派之初,就以守護百姓、抗擊魔修為己任。在百年前的仙魔大戰中,我法相門雖小,但當年參戰和隕落的弟子,放在整個修真界也排得上名號!這血海深仇,老夫一日都不曾忘記!”
“白首席如今知道先責問證據,那在當初判定老夫勾結魔修時,為何不將罪狀一條一例都公之於眾,反而不由辯解、急不可耐地屠我法相門滿門?!”
“白首席,敢問您是急著想堵住誰的口。您在害怕什麼呢?”
“您說要證據,法相門祠堂裡供奉的一列列牌位,被您無端殺害的弟子的屍體,還要我全都呈現在您眼前嗎?”
說到最後,羅通今的身體已經有些顫抖了。他年歲剛過五旬,頭發卻已經白了一大片,臉上也滿是深邃的皺紋,看著與七旬老翁無異。
他的雙眼因悲憤而充血,略顯渾濁的眼白中血絲密布。
四下皆是一片靜謐。
在場眾人中,有許多是曾與羅通今相熟的。法相門在隕落之前,在修真界擁有相當可觀的地位,甚至可以與三大宗平起平坐。
當初法相門一案,的確是疑點重重。仙盟一方因事關兩界,案情影響重大為由,從未放出過任何關於此案的信息。
但由於此事過後,法相門已被湮滅。連唯一的苦主都無法為自己發聲,最後逐漸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