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諸葛十七不願意承認,但遲重林的確實打實幫了他們一次。
進入墓門後,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陷入了幻覺。明明隻是很短的一段墓道,走起來卻好像沒有儘頭一樣。
若不是遲重林將他們拖回來,又喚醒了症狀最輕的巫寒山,恐怕他們還不知道要在那長到令人絕望的墓道中掙紮多久。
“說說吧,小孩。”
簡單的幾句閒聊後,諸葛十七理了理袖子,一隻手臂曲在小腹前,挺了挺胸膛,顯得體態更加端正舒展。“當時跑的那麼利索,現在是什麼把你難住了?”
遲重林已經放棄糾正他對自己的稱呼了,乾脆開始倚幼賣幼。要是諸葛十七跟他較真,反倒顯得他沒氣量,與一個不懂事的晚輩斤斤計較。
“前輩難道沒有發現嗎?”遲重林笑了笑,“自從進到這陵墓,靈力的運轉就開始變得越發艱難。前輩您見多識廣,想必知道的肯定要比晚輩多得多。”
諸葛十七沉吟片刻。
他當然一早就察覺到了此地的異常。這股詭秘的力量幾乎壓製了他近半的法力,原本元嬰期的他,在這種環境中,拚儘全力也隻能施展出金丹中期的修為。
而如今身旁的同伴並非忠心耿耿的下屬,他們各懷目的,不知何時就會反水,諸葛十七自然不敢將自己此時的虛弱輕易暴露。
至於類似這種可以壓製修士修為的陣法,仙盟其實在多年前就早有研製,但效果卻屬實差強人意。
本以為關於此陣的設想隻是天馬行空,沒想到早在數百年前,此陣就已經被古修士投入使用,並且曆經這麼長的時間還未失效。
契羅那小子好不容易逃走,又肯冒著生命危險回來,必然是在後麵遇到了比被他們當做叛徒殺死還要嚴重的情況。
諸葛十七眼珠一動,看向遲重林的眼睛:“你看到了什麼?”
對上他的視線,遲重林微微笑了一下:
“歸虛。”
諸葛十七一愣:“什麼?”
遲重林用手背擦了一把臉上的灰,接著轉頭看向牆壁上斑駁的壁畫:“前輩,你可知葬在此地的劍聖,他為何飛升後又墮入凡間?”
諸葛十七眉心一皺,以為遲重林在故意岔開話題。
不過遲重林也沒有真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顧自地抬手摸向粗糲的牆麵。
他的指尖循著壁畫粗曠斷續的線條,緩緩勾勒出一對日月的圖形。
“這些壁畫上麵,畫的是劍聖的生平。”遲重林聲音緩慢,指腹撫過壁畫上的幾道彎曲凹槽。
“萬物始之於氣。混沌之初,汙濁之氣下沉,化之為地;清靈之氣上浮,化之為天。自此天地始分,陰陽中和,和而生人。”
話罷,他的手指在牆麵的一片皸裂白色顏料前停下。
在那片柔和的白色之中,蜷縮著一個小小的、淡金色的小人。
“天地創生的理論,”諸葛十七低眸看著畫麵中的小人,神色淡然道,“七歲小兒都知道。”
“是,前輩說的沒錯。”遲重林沒在意他帶著些刺的語氣,好脾氣地回頭道,“那照前輩所說,曆代修士修行,所依靠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簡單的簡直令人發指。
“靈氣。”諸葛十七答道。
“靈氣從何產生?”遲重林又問。
諸葛十七又要皺眉了:“萬物自誕生之初皆具有靈氣你問這作甚?”
遲重林笑笑:“諸葛前輩不要誤會,我並非有意捉弄你,隻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前輩跟我來。”
他轉身走到另一麵牆壁前,帶著諸葛十七在一幅描有經脈的盤膝小人前停下。
“前輩請看。”
諸葛十七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仔細觀察一番過後,眉頭終於忍不住皺在了一起。
這壁畫雖然四麵獨立,但實際上,所畫的內容卻是一幅連環畫。除了開頭的混沌天地外,其餘的大部分畫麵都集中在一個金色小人身上。
根據遲重林的話,這小人極有可能就是劍聖本人。那這壁畫上的內容,實際上就是劍聖對自己一生的總結。
隨著壁畫的一幅幅推進,那小人降生、長大,然後開始接觸修行。
畫麵也是在這時才出現不對的。
小人身邊圍繞著許多黑氣,隨著小人的成長,周圍的黑氣也越發繁雜,最後幾乎要將小人的整個身影都吞沒。
雖然關於劍聖的傳聞五花八門,但從未有一個曾否認過他的飛升。
對於一個修士而言,飛升就算不是修行的究極目的,起碼也是一件足以影響人生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