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雙雁回過頭,目光投向深秋的蒼茫山間,“去吧,不用擔心我。”
話罷,齊懷善回頭與眾人對視一眼,歎了口氣。
“我們走吧。”
眾人的身影緩緩退去。
斷崖前,秦雙雁抱著官淮的屍體,慢慢吐出一口氣。
她的目光從薄霧籠罩的山林,由遠及近,轉到了麵前不遠的青鬆身上。
那棵常青鬆不知道多大年歲了,好像自從他們有記憶開始,這棵鬆就屹立在這裡了。
古鬆紮根於嶙峋的山岩縫隙,從堅硬的岩石中生出枝條。不知度過了多少暗無天日的歲月,最終衝破囹圄,傲然挺立在這天地之間。
寒風吹過兩人的衣袖,長衣紛飛,錦帛纏綿。
秦雙雁在崖邊坐下,將官淮的上半身放在懷間,單手摟著他的頭頸。
從後麵看去,宛如一對親密無間的良人,正依偎著共賞這山河景色。
“明明說了,要你跪著給我道歉的”秦雙雁低下頭,她的聲音很低,如同喃語一般,“現在你倒是舒坦了,一走了之,回頭還得師姐跪你。我說你心眼怎麼這麼壞呢?”
看著官淮閉合的眉眼,她笑了笑,伸手輕輕撥了撥他的眼睫。
“臭小子。”
山下,三白宗。
“師兄,你先回去休息吧,你都幾天沒睡過一個整覺了。”三白殿內,段沉側身對齊懷善道。
“我沒事。”齊懷善坐在椅子上,單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不過是幾天沒休息好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又不是什麼泥捏的人偶,不至於那麼脆弱。倒是阿淵和小六,剛出遠門回來還沒給你們接風洗塵,暫且留到明天吧。”
“不用。”宋淵偏頭看了一眼陳泫,“師兄,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沒來得及告訴你。”
“嗯?”齊懷善輕輕揚了揚一側眉梢,“還有什麼事?”
被宋淵這麼一提醒,段沉倒是發現了不對勁。
他的目光在陳泫空蕩蕩的身旁反複掃視,然後一拍大腿道:“重林人呢?!”
對啊,那個總像跟屁蟲似的,跟在陳泫身旁的小鬼呢?!
剛才他們的注意力全在官淮身上,一時沒有多餘的精力放在旁人身上,竟沒有發現少了一個人。
更何況遲重林這小子平常的存在感也不是很高,若非特意去看,很難留意到他的存在。
“遲重林呢?!”齊懷善瞬間瞪大眼睛,靠在椅背上的背猛地挺起,轉頭看向陳泫。
陳泫:“”
他緩緩轉頭,移開了視線。
“小六,”見他如此態度,齊懷善更急了,心中不妙的預感更盛,“你徒弟呢?”
就算齊懷善平常再看不順眼這小子,但好歹是三白宗的人,也不可能真放任那小鬼不明不白地在外麵受欺負。要是真出了什麼意外,那他的心裡倒要真過不去了。
“他在曆練。”陳泫側目答道。
“曆練?”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齊懷善一愣,莫名其妙道,“你們不是剛從賭市回來嗎?怎麼了,他覺得這個曆練還不過癮,轉頭自己跑了?”
宋淵一時沉默:“”
彆說,這話在某種程度上還挺準的。
“啊”見兩人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齊懷善更覺頭疼,摁著眉心倒在椅子上,“麻煩事本來就夠多了,那破小孩還要湊熱鬨他跑到哪去了?”
要是真把百劍鄉說出來,恐怕掌門師兄會被氣得吐血吧。
宋淵觀察了一下齊懷善的臉色,接著轉頭看向陳泫,想跟他使一個眼色,示意他暫時不要把遲重林跑去百劍鄉這件事告訴師兄。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他剛一轉過頭,隻聽陳泫就老實地報上了真相。
“百劍鄉。”
“百劍咳!”齊懷善重複了前兩個字,在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後,險些一口氣沒順上來,捂著胸口偏頭急咳。
“師兄!”段沉連忙上前,用力拍齊懷善的背給他順氣。
但他結實的巴掌落在齊懷善的背上,掌掌到位,聲聲悶響,險些把後者拍得白眼一翻過去。
陳泫抬起右手,指尖白光瑩瑩,操控著半滿的茶杯飛到齊懷善麵前。
齊懷善先是氣若遊絲地製止了段沉的暴行,然後伸手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總算緩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