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師尊。”他接過那隻儲物袋，指尖無意擦過陳泫的手背，觸到一小片冰涼。
不知是體質還是受傷的緣故，陳泫的手腳一直很涼。
遲重林抬眸，那雙淡色瞳孔盯向陳泫的臉。
燭光映在他眼底，火光晃動，宛若滿池碎金。
他當然知道陳泫給他儲物袋沒有其他意思。
以陳泫的想法，估計隻是不想讓他一個人在外麵死的太難看。
要是能活著回來
遲重林斂眸，沒有再繼續想下去。
今生發生的變數太多，儘管他擁有比旁人多一世的記憶，卻不敢打包票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倘若他想護陳泫周全，就必須投身進入這場混戰。
待鄔離恢複實力，召集魔修勢力，屆時，陷入混戰的將不僅僅是修真界，凡世之人更是會淪為戰火下的殘魂。
天地混沌，生靈塗炭。
任誰都無法作壁上觀、獨善其身。
遲重林對於蒼生的存亡並沒有什麼看法。既不會偏激到殺儘世人，也不會對其進行庇護。無論是安定祥和也好，儘數死去也罷，於他而言都沒有乾係。
這話說出來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的確是他的心中所想。
弱肉強食，生來如此。
他生來從未受過來自人間的愛意，自然也不會回饋溫柔於凡間。
他所在乎的，除了已經過世的母親，就獨剩下一個陳泫。
但這樣的想法，在近幾年也悄然發生了改變。或許，在陳泫之後，還多了一個三白宗。
那個寒酸的門派，雖然隻待了不到四年的時間，他卻記得裡麵的一切。
地麵碎裂卻無人修補的磚塊，冬天會被師兄們燒到燙背的大通鋪，後院中生著的那棵，每年會結出許多香甜紅柿的柿樹還有睡到每天中午才醒，等著他把兩個人的午飯送到房內的陳泫。
沉默中，遲重林的目光凝視著陳泫的臉，像是想儘力記住他的模樣。
遲重林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師尊，早些休息。”
半晌，遲重林像往常一樣關上窗戶，俯身將蠟燭吹滅，房內陷入一片陰影。
黑暗中，他推門走出房間。
門扉閉合，發出一聲輕微的“嘎啦”。
陳泫沒有回頭，坐在床上閉上雙眼。
就像遲重林一直尊重他的選擇一樣，他也不會插手遲重林做出的任何決定。
更何況，這是每個修士都應該經曆的生死曆練。
若能挺過這一遭，說不定那孩子還真能闖出一番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