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段沉急得想把陳泫的嘴捂上,低聲道,“彆說了。你這孩子,再怎麼說氣話也不能對師兄說這種話啊這不是往他心窩上插刀子嗎!”
陳泫搖了搖頭:“師兄,我沒有說氣話。這是我一個人的仇,我自己去報就可以了。如果我不屬於三白宗的話,那我的任何行為都無法牽連到宗門。這樣不是很好嗎?”
“仙盟大規模屠殺偏僻鄉村中的百姓,如果放任不管,以後還會有很多人被仙盟所殺。”
“還有,我也很想知道他們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話音剛落,一股夾雜著雨腥氣的寒風從殿門吹入房中,無端吹得眾人打了一個寒噤。
一道悶雷響過,天地乍白。
陳泫的一雙眼在雷電中顯得極亮。
那是屬於狼的眼睛。
就算自幼被馴養,但隻要見識過曠野的遼闊,就會不可遏製地滋生出野心。
齊懷善突然覺得心驚,感覺自己與陳泫相處了十年,卻好像今天才頭一次認識他。
宋淵走到陳泫身旁蹲下,低聲勸道:“小六,你冷靜一點。就算你去了,仙盟這麼大,隻憑你一個人又有什麼意義?報仇可以,但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不要意氣用事。”
“”陳泫不答話,而是轉頭看向齊懷善。
“如果我今日不走,以後還有出三白宗的機會嗎?”
此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了。
一片寂靜中,齊懷善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宗門來之不易的平靜,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惜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不會。”他輕聲道,“如果你執意去送死,我會打斷你的腿。就算你今後成了廢人,我也會親自照顧你一輩子。”
他的語氣堪稱溫柔,但說出來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
段沉臉色變了變:“掌門師兄”
宋淵的眉頭皺得更緊,轉頭看向身旁的陳泫。
陳泫注視著齊懷善的雙眼,忽地笑了:“我明白了,師兄。”
“”齊懷善咬緊牙關,眼底愈沉。
明明還沒到秋季,但夜晚的風已經有了絲絲沁骨的寒意。
疾風又起,伴隨著涼雨,吹過三白殿的殿門,斜斜地打在齊懷善身上。
這雨來的又快又急,不消片刻就打濕了齊懷善的半邊衣衫。
“陳泫,你要是今天敢走出這個門,今後就跟我三白宗再無半點瓜葛。”齊懷善脊梁筆直,立在殿門前對著風雨,神情冷得嚇人。
這是他身為掌門,所能給陳泫的最後一個台階。
隻要陳泫最後肯回頭,他會把今晚的一切都忘掉。
明日太陽升起,陳泫還是他們的小師弟。
“小六”段沉也聽出了齊懷善的言外之意,伸手撈了一把陳泫的手肘,想讓他服個軟。
回應他們的,卻是一聲格外沉重的悶響。
“咚”
陳泫跪在地上,雙掌緊貼地麵,緩緩從地上抬起撞紅的額頭。
眾人都愣在原地,像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咚。”
“咚!”
又是兩聲悶響。並且一聲比一聲用力,一聲比一聲振聾發聵。
三響畢了,陳泫用雙臂撐起上半身。
刺目的鮮血從他的額頭蜿蜒而下,順著鼻梁、臉頰,滑落到下巴,最終顆顆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