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雙雁:“”
她對於齊懷善趕孩子似的說法十分不滿,但卻無法再多說什麼。
畢竟與這人相處了將近二十年,她也了解齊懷善的秉性。平常看著好說話的很,但隻要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是沒人能勸他回心轉意的。
跟陳泫一樣,是個倔驢脾氣。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秦雙雁臉色沉了幾分,哼了一聲,果斷轉身離開了三白殿,還順帶把門給帶上了。
門框相撞,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撞擊。
殿內的光線當即暗了下來,齊懷善像是瞬間被抽空了力氣,挺直的脊梁當即鬆懈下來。
他的頭部微微後仰,將自己的手抬至眼前,出神看著指腹上殘留的少量灰燼。
半晌,他撚了撚手指,緩緩閉上眼睛,單手手背壓住眼皮,將全身的重量靠在椅背上。
阿淮
他們遇上阿淮了怎麼可能。
這話若是旁人所說,他絕對不會相信。但寫這封信的人是阿淵,他怎麼可能認錯
齊懷善半張開嘴,緩緩吐出一口氣,氣息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
胸腔逐漸蔓延起潮濕,如同連綿不斷的陰雨。
時間的流逝總是無知無覺的,後知後覺才覺得心驚。
算起來,官淮已經離開他們有十一年了。
閉合殿門的隔扇上糊了一層紙漿,殿外的陽光照進來,透著瑩瑩的光。三白殿的陳設一如當年,菱格花紋被陽光拓印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一條,隨著光線位置的移動緩慢拖長。
十數年的光陰流轉,仿佛從未發生過
“師兄!”
殿門突然從外麵被推開。
一張俏麗明豔的臉先探了進來,雙眼四下靈動地望了望,然後才叉著腰跳進來。
“雙雁?”坐在軟墊上的清雋青年從厚重的賬本中抬眼,放下手邊的算盤,揉了揉酸澀的眼角,“你怎麼來了?”
來人自是秦雙雁。
她穿著一身鮮亮的鵝黃色衣裙,頭上紮著俏皮的辮子,臉頰還保留著些許肉感,雙眼清透,唇紅齒白,儼然一幅少女情態。
“掌門師兄,你乾什麼呢?”她輕快地走到青年的桌前,歪頭打量著他手中的賬本,但上麵枯燥乏味的數字排列很快讓她喪失了繼續了解的興趣。
“師兄,你看阿淮和小六下山給我帶回來的發釵。”她側過頭,晃著自己頭上佩著的一根絨花團錦發釵。那上麵似乎還鑲嵌了什麼玉石,轉起來時亮晶晶的,好看得緊。
他們兩個回來了?青年心念一動,眼底頓時多了些神采。
“你看嘛,好不好看?”秦雙雁不依不饒,好像非得從他口中聽到什麼誇讚的話來才好。
“好看,好看。”齊懷善笑道,“我們雙雁是大姑娘了,長得這麼漂亮,自然戴什麼都是俏的。”
秦雙雁顯然十分受用,但誇得這般直白,倒讓她生出幾分羞澀來,麵頰泛紅道:“也是阿淮眼光好。他親自在鋪子裡挑的,說這個肯定適合我”
話音還未落,大開的殿門出現兩道陰影。
緊接著,一高一低的兩個身影踏入三白殿。
為首的青年容貌俊美,生了一雙天生惑人的桃花眼,但臉頰上兩個淺淺的梨旋又讓他多了幾分孩童的稚氣。
“掌門師兄,師姐。”他笑著打招呼道。
齊懷善點頭笑著注視過他的臉,然後將溫和的目光落向跟在青年背後、身形單薄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看著不過十五六上下,眉眼鋒利,眸色如墨,不笑的時候看著有點像在生悶氣。
這是他們宗門年齡最小的小師弟。
雖然長的冷淡了些,但實際上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在兩人目光對視的下一刻,隻見少年自然的彎起嘴角,朝齊懷善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少年淺淺地笑起來,眼眸彎著,像兩彎弦月。
“掌門師兄,我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