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得,沒得。”男人連連擺手,“我們村,挺太平。”
柳思遠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斂眸笑了笑,端起擺在麵前的水碗,抵唇欲飲。
男人的神情頓時緊張起來,表情更加不自然了,還為了表現自己並不關注他喝水與否,刻意移開視線,用摩挲雙手來緩解自己的焦慮。
不是、大哥,你這也太明顯了吧?柳思遠心道。
簡直滿臉都寫著“這水有問題”!讓他想將計就計都顯得特沒水平。
一旁的寧雲淺卻顧不上那麼多。他折騰了一天,現在正渴得嗓子冒煙,雙手捧起碗就咕嘟咕嘟喝了個乾淨。
喝完後沒一會兒,寧雲淺就覺得腦子暈乎乎的。他還以為是自己困了,用力睜了睜雙眼,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藥效來得又急又猛,他很快兩眼一翻,徹底失去了意識。
見兩人中年紀稍小的那個倒地,男人麵露喜色,接著把視線轉向另一個,好像在等待著他何時昏過去。
畢竟這兩人剛才都喝了他遞過去的水,那水裡的蒙汗藥隻要一口就能讓一個彪形大漢昏睡三天三夜。就算是神仙來了,都絕不可能叫他豎著出去。
目睹自己的同伴暈倒,那年輕人非但不驚慌,反而仍笑容得體。“大哥家的待客之道,彆具一格啊。瞧把我弟感動的,都高興暈了。”
男人額頭頓時冒了一層冷汗,反手把花兒護到自己背後,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你、你!”
“本來想裝暈的,但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必要。”柳思遠緩緩站起身,踱步逼近他們。
“你恐怕一開始就識破我們的身份了吧,故意放我們進來,用藥迷暈我們,接下來還要做什麼呢?殺人分屍嗎,還是奪財搶劫。”
父女二人被逼著縮進牆角,男人此時好像變成了一個啞巴,隻會咬著牙拚命搖頭。花兒被摁著頭抱在懷裡,烏亮的眼珠死死瞪著柳思遠,憋紅的小臉滿是淚水和恐懼。
柳思遠繼續道:“在我們之前也來過其他人吧?不過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自願乾這種事的。是有人威脅你這麼做的嗎?還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你這麼做,是想隱瞞什麼嗎?”
一連串問題下來,每一句都讓男人的臉色更加難看。
大門突然被人用力拍打起來,外麵傳來村民的呐喊:“快跑哇!狗娃他太爺發瘋了,屋頭全燒了!火止不住了!!”
男人瞳孔一縮,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近乎絕望。
“哦豁”柳思遠挑了挑眉,好心情地把兩人從地上扶起來,彎唇笑道,“正好,看來我不用問了。”
不過,起火了啊柳思遠轉身看了一眼外麵燃起的火光和滾滾黑煙。
要是他那師弟在這兒,估計這會兒要害怕到掉眼淚了吧。
“我沒事!”火光衝天中,薛旻捂住自己的胸口,竭力克製身軀的顫抖。
“你們不用顧慮我,現在找到師兄才是最要緊的!我可以適應,我可以!”
兒時的那場大火,已經成為他蔓延一生的恐懼。
一次夢魘的絕望,絕不該用另一次的撕心裂肺來銘記。
滾燙熱浪中,遲重林回頭,深深看向陳泫麵具之後的眼睛。
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火葬。遲重林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