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外出的時間不會很短,為以防萬一,於是在自己房內放了一個分身。
分身會模仿原身日常的行為,也可以進行簡單對話,但攻擊性並不強,因此隻能用來混淆視聽,實戰中的使用價值不高。
陳泫走上前,將木符遞給他。分身接過後隨手把它掛到自己腰間,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對方,拿起開裂的竹筆在硯台上蘸了蘸,然後低頭在書上批注起來。
——簡直與陳泫平常目中無人的作風一模一樣。
陳泫並沒有多做表示,而是抬手捏訣,一道扭曲的白光過後,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三白宗外結界繁雜,多達幾十道。
結界的威力從外向內逐漸加強,最內層的是當年的立宗祖師親自創建,同時也是最難突破、攻擊性最強的。
有了這些結界的庇護,彆說山下的普通人,就算是修士都很難找到通往三白宗的路。
前幾日那個不長眼的魔修僅僅是闖入了第一層,即使齊懷善不出麵乾涉,那夥人多半也會死於後麵的結界中。
結界邊緣,一道黑影從虛空中踏出。
那黑影身形欣長,頭上戴著一個平滑的白色無臉麵具,隻露出兩個黑洞洞的眼睛。這打扮乍一看還挺滑稽,但盯的時間長了,卻越發令人感覺詭異。
來者正是陳泫。
他撥開細密的竹竿,向前走了沒幾步便停下來。他抬起頭,隻見半尺前的半空中漾著數道絳紫色纖細光紋,一圈圈擴散、流動,像湖麵的漣漪。
帶著雷光的強悍靈力在空氣中肆虐,威懾著膽敢來犯的一切事物。毫無疑問,若有人膽敢直接上前硬闖,肯定會被這結界劈得連骨灰都不剩。
過了這麼久,結界的威力仍如此恐怖,可想而知那位立宗祖師當年已經達到了何種境界。若他活到如今,恐怕修真界的天都要翻一番了。
陳泫緩緩吐出一口氣,清淨心神,開始捏訣施咒。
他雙手交疊飛快,咒言念得又低又急,幾乎聽不出人聲。念咒聲與“沙沙”的竹葉聲交彙,形成微妙的共鳴。
漸漸地,陳泫周身亮起一層微弱的白光,隨著咒法的進行,那白光越來越深,最終竟然變成了與結界相同的顏色。
法咒畢了,陳泫睜開雙眼,紫色雷光圍繞在他的體表,隨著動作“劈啪”作響,偶爾閃過幾道金色電弧。
這是他耗費半年心力,終於研究出來突破此結界的解法。
即依葫蘆畫瓢,做一個與這個結界完全相同的小型結界出來,把自己包在其中,根據同源陣法不相排斥的規則,就能從原結界中毫發無傷的鑽出來。
像兩個緊貼在一起,互相吞噬的皂角泡。在合二為一的瞬間,一個泡沫中的空氣進入另一個泡沫中,而晶瑩剔透的泡壁卻沒有受到任何損壞。
雖然是個笨辦法,但除了陳泫,恐怕也沒人能做到了。
光是看一個現成的結界就要弄與原陣法完全相同的結界出來,這事兒的複雜和困難程度不亞於看黑煙造火藥。連原材料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恐怕還不如直接用各種靈器寶劍去砸來的痛快。
輕車熟路地穿過所有結界後,陳泫使出縮地成寸,隨著空氣的一瞬扭曲,轉眼人就抵達了千裡之外的北疆契羅。
剛現身,呼嘯淩冽的寒風就吹得他找不著北。
北疆似乎連風都帶著彪悍的狂野,不像中原那般含蓄。
狂風夾雜著利刃似的冰渣,直吹得人麵頰刀割般的疼,眼睛也睜不開,連走路都得彎腰弓背,渾身憋著勁兒才能勉強前行。
為避免失溫喪命,陳泫立即在自身外側開了一道靈力屏障。
僅僅是暴露在外的一瞬間,身體就像被抽走了所有體溫,但凡再在外麵多吹一會兒冷風,都有可能直接被凍硬。
陳泫搓了搓冷到麻木的五指,邊向前走邊四處打量起來。
早聽聞北疆苦寒,還以為隻是冬季漫長,沒想到竟然殘酷到了這種地步。
陳泫僅有的記憶中隻有一個冬天。那時他剛被接回三白宗沒多久,神智還不怎麼清晰,齊懷善他們幾個更是把他當寶貝疙瘩似的供著。
他那時候整天不是坐在碳爐旁裹著棉服烤火,就是在燒著火龍的熱炕上悶頭睡覺,連門都沒怎麼出過,壓根不知道什麼叫做“冷”。
陳泫又扯了扯單薄的衣服,儘管已經用靈力阻隔了風雪和低溫,但他還是能感覺到源源不斷的寒意從他的脖頸和袖口鑽入。
天上明月高懸,晶亮的雪地反射著月光,照得天地間一片通明。
萬物雪白,這反倒使一身漆黑夜行衣的陳泫看起來格外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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