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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婚 今霧 74186 字 2024-04-09

不正常的是傅硯禮,至少,當場因他出現?而過於意外的,不在少數。

對他的出現?,是在季從新意料之中,喊了聲傅總,端上酒杯,做敬酒的動作?:“傅總果然從來沒?讓我失望過。”

傅硯禮目光掃過來,是少見的倨傲冷漠。

季從新不在乎,甚至覺得熟悉,他笑笑,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傅總火急火燎地趕回來,是不確定,她是否還喜歡我嗎?”

第46章

“從新,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傅總,今晚傅總能撥冗前來, 讓我感覺有點受寵若驚了。”集團投資人走來,打斷兩人的談話?,向傅硯禮引薦季從新。

季從新:“我跟傅總認識。”

“是朋友?”投資人略意外,畢竟不在一個圈子, 在想?或許是念書時認識的。

傅硯禮目光冰冷, 道:“朋友算不上, 見過麵。”

“原來還有這樣的巧合。”

季從新麵不改色:“我跟傅總的確不是朋友, 隻是有共同認識的朋友, 所以?有了那麼點交集。”

“傅總,從新是我認為這一代很不錯的年輕人,踏實肯乾,有想?法?,也?有天賦, 有機會可?以?坐下來聊聊新的合作。”

傅硯禮不冷不淡地回應著。

有新的賓客前來,投資人說兩句,拍兩下季從新的肩膀,去招呼其?他人。

季從新笑下, 往外走,走出去, 呼吸新鮮空氣,感歎:“在外麵待得?越久,越想?回來, 回來後,還真不想?回去了。”

長廊連著院落, 精心設計過的園林,高低灌木錯落有致,在夜色月光下,模糊成連綿黑影。

傅硯禮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窩處的陰影加深。

他道:“我記得?我說過,讓你彆再出現,是忘了,還是你是覺得?,我現在動不了你?”

“傅總誤會了,我知道我幾斤幾兩,你要動我,跟當年沒多少區彆。”季從新笑,“當年不止傅總一個找我,但隻有傅總讓我記憶深刻。”

當時傅硯禮找到他,姿態是與生俱來的倨傲矜貴,有的人的出生,是他終其?一輩子也?無法?抵達的終點,他平靜地說出他跟林予墨之間的差距,他們之間的不可?能。

季從新當時傲氣未消,認定自己有大好未來,他們之間的差距,可?以?靠後天彌補,他可?以?給她優質生活。

傅硯禮問:“你知道她從小吃穿用度日常開?銷是多少?她喜歡什麼品牌,開?得?什麼車,住什麼房子,身邊的朋友都?是做什麼的,你一句可?以?給她提供優質生活,你眼裡什麼算優質,有算過這兩個字背後的數字嗎?”

“予墨喜歡我,她不在意?這些。”

“我在意?。”

傅硯禮冷冽的目光幾乎要將他擊碎,“恕我直言,即便你們交往,結果也?並?不是你想?看到的,在你直麵這種差距後,你確定不會自卑,確定能抵禦得?住其?他人眼光?長此以?往,你這些負麵情緒,總會反饋給到予墨。”

“我不會……”

“你會,你比常人自尊心更強。早年你父母離異,你被父親獨自撫養,你是他的全部寄托跟希望,你父親愛麵子掌控欲強,更難接受你們之間的差距。我不希望予墨受到任何她不該承受的委屈。”

“……”

季從新愕然,他如透明般,被查得?清清楚楚,父母親戚包括自己,他感覺到自己被冒犯,應該是生氣發怒,卻從心底湧現出一股無能為力。

聽著對方逐條分析他們的不合適,他清楚,這是事實。

感情可?以?是一時的夢幻泡影,但不是活在真空中?,他們生活在現實裡。他分明都?清楚,所以?才會一次次拒絕,卻總會在她出現時被動搖。

他嘴硬說:“這是我跟林予墨之間的事,傅先?生有這個耐心說服我,不如講這些話?說給她聽。”

傅硯禮:“我來,不是為說這些。”

季從新明白過來,前麵那些不過是先?禮後兵。

那是他第一次直觀感受到來階級的碾壓。

傅硯禮既可?以?輕鬆堵死?他所有出路,也?可?以?讓世?界頂尖研究所為他打開?大門。擺在他眼前有兩個選擇,留下來,答應林予墨追求,前半生的努力一切作廢,或者離開?,選擇不可?估量的未來,有可?能跨越階級。

他前半生的勤奮刻苦,生怕行差踏錯半步,全都?如笑話?般不值一提。

他是案板上的魚肉,任其?宰割。

季從新選擇後者。

他沒有後悔,隻是覺得?不甘心。

當時的季從新沒得?選,現在,他有能力再來一次。

“那件事,傅總有跟她說過嗎?”季從新手撐著扶手,回頭,是欣賞完風景後,愜意?神?情,他繼續道:“或者我換一種說法?,予墨,對當年的事知情嗎?”

“我從朋友那聽說,她那段時間很難過,你陪在她身邊應該最清楚,你當時是什麼感覺?表麵上照顧有加,體貼入微,實際上,你才是元凶。”

“你不覺得?自己很卑劣嗎?”

傅硯禮問:“你又是什麼東西,拿她換取完未來,轉頭,又想?重頭開?始?”

“我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知道傅總有無信心,跟我公平競爭……”

話?音未落,領口被揪住,重重砸在牆麵,他吃痛悶哼一聲,劇烈咳嗽過後又有些癲狂笑起?來,

“你算什麼?”

傅硯禮抵著他胸口,戾氣幾乎滿溢出來。

在他接受的教?育裡,很早便清楚,動手隻是最低級的情緒宣泄方式,他不屑於用,但此刻,他真的不受控製。

“滾回你該待的地方。”

季從新笑:“隻見過傅總斯文儒雅的樣子,才知道傅總也?會說臟話?。”

“你可?以?試試,我不介意?讓你見識更多。”

傅硯禮鬆開?手,整理過領帶後,轉身離開?。

……

到林家時,已經是半夜。

整棟房子隻有前院留著的兩盞照明燈,傅硯禮沒直接進去,而是在車裡獨自待了許久,抽過幾支煙,又想?起?林予墨不喜歡煙味,靠著車等到氣味消散差不多後才進去。

他知道密碼,推門進去,遇到查看情況的阿姨,阿姨並?未聽到他要回來的消息,很是吃驚,問要不要煮些吃的,他搖頭,說不用麻煩。

傅硯禮上樓,推門進臥室。

熟悉的味道,填補心臟一處的空缺,躁意?得?到緩解,他輕手輕腳關上門,就著月光,看到床上凸起?的一小團。

他脫掉外套,少見的沒去洗手間,而是靠去床邊。

林予墨睡得?很熟,闔著的眼睫卷而翹,呼吸均勻,她睡姿一向不太好,平時他在的時候,就會手腳並?用地趴在他身上,他不在,便以?一種奇異姿勢擺著。

他無聲地笑,替她將四肢規矩地擺好。

林予墨察覺後醒來是在片刻後,她睜開?眼,模模糊糊感覺到唇邊臉頰便被親了,以?為是夢,可?聞著熟悉的味道,她才反應過來,不是夢,是現實。

是傅硯禮。

兩人在黑暗裡對視,林予墨還有些懵,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突然出現,他完全沒有跟自己說過。

“傅硯禮?”她叫他的名字。

“嗯,我在。”他低下身吻住她的唇。

林予墨後知後覺,她穿著睡裙,從某種程度方便了他,她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她已經準備好,他抱著她,像完美契合的拚圖。

但她到底剛醒,困得?半睜著眼睛,隻得?咬緊唇。

她感覺,今夜的傅硯禮似乎不太一樣,但具體哪裡不一樣,她也?無法?說清。

大概是傅硯禮似乎更黏人,那句寶寶隻隔著手機叫過,現在一聲疊一聲,聲音跟著氣流一並?湧入耳道,像無數道電流湧過,她既覺得?癢又無力承受,忍不住要躲。

她墜在棉花糖做的雲團裡,呼吸裡,全是甜味。

“喜歡我嗎?”傅硯禮問。

林予墨眼淚快擠出來,說喜歡。

“有多喜歡?”

“……”

這種問題,通常隻有她問他,他從來不問自己。

林予墨睫毛顫的厲害,她好難做到一心二用,好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字,但傅硯禮很執著想?知道答案,她抱著他的脖頸,睫毛上有濕意?,說:“好喜歡。”

“比你喜歡我還要喜歡你。”

她認為是這樣的。

否則也?不會每次分開?時,她想?念他多一些。

傅硯禮低頭,吻掉她的眼尾的眼淚,她閉著眼,同時感覺到他的惡劣與溫柔,柔軟的唇擦過眼尾,貼到耳邊,低聲說了三個字。

好折磨。

林予墨快哭出聲。

他說:“小騙子。”

林予墨想?說自己才不是,她說的都?是大實話?,但話?沒說出口就被堵在喉嚨裡,她被抱起?來,是午夜夢回,都?不曾夢見的熱烈。

好在燈是關著的。

黑暗裡,他們在擁抱,相吻,不能自已。

天色灰亮,林予墨熟稔地找自己的位置,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慵懶的眨著眼睫,思緒回籠後,才想?起?剛才傅硯禮問自己的問題,她撓著他的下巴,道:“你怎麼會問那種問題?”

“……好奇。”傅硯禮道。

林予墨哼笑,說:“拜托,你可?是傅硯禮,簡直完美,自信一點好嗎?”

她自認沒有誇張的成分,她以?及認識的人,都?是這麼評價他的。

沉默片刻,傅硯禮語氣有些無奈跟疲倦道:“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好。”

“過度謙虛就是驕傲哦,”林予墨像小貓似的蹭了蹭,聞到很淡的煙味,不難聞,反而挺讓她喜歡的。

快入睡時,她問:“為什麼突然回來?”

額頭落下一個吻。

“突然很想?你。”

這個回答滿分,林予墨心滿意?足睡著。

傅硯禮抱著她,意?識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一夜無眠,直到天亮。

第47章

林予墨早上醒來, 身邊已經沒人。

如果不是阿姨看見傅硯禮回來,她都要懷疑自己是做了一場過於逼真的春夢,直飛十?二三個小時?, 就為了回來睡一晚?

林晉慎認為是國內有什麼工作上的急事處理。

林予墨也沒多想,打算等他落地後再問,用過早餐,大哥跟著起身, 司機已經在門外等著, 跟家裡打過招呼後, 往外走?。

他這兩天恢複工作, 隻是準時?下班, 她跟著也輕鬆許多,盤算著空出時?間飛美國玩幾天。

工作中,林予墨收到季從?新的消息,他想要給?未婚妻買禮物,詢問?女?孩子喜歡什麼, 林予墨回每個女?孩子喜好不一樣,可以直接問?未婚妻。

季從?新:【她跟你喜好差不多。】

林予墨想了想,在他能接受範圍內推一些首飾品牌,雅克梵寶之類的, 價格應該還?算適合。

雲杉知道季從?新回國,也知道兩人加上好友, 說些他是被秘密抓去?做什麼機密研究,怎麼現在才被放出來之類陰陽怪氣的話。

她對?他一直沒什麼好感,被迫聽過閨蜜戀愛腦發作, 將他吹得天花爛墜,而現實是, 在氣氛蠻好的一個夜裡,林予墨鍥而不舍再次告白,兩人甚至已經牽過手,就在她們以為他們已經在一起時?,他第二天銷聲匿跡,人間蒸發。

沒有留下一句解釋,怎麼,是沒張嘴還?是不會寫字。

什麼男的才能做出這種沒譜的事?

雲杉問?:“看見他你一點?波瀾都沒有?”

林予墨:“沒有。”

“聽見他有未婚妻的時?候有點?好奇,但很正常,就跟知道其他認識的朋友有對?象後沒什麼分彆。”

“行,你總算是清醒了。”

“……我早就清醒了好嗎?”

雲杉冷哼一聲不做評價,隻是憤懣不平,這樣的人還?能有對?象,有未婚妻。

“她未婚妻喜歡你誒,說你是娛樂圈顏值天花板。”林予墨還?想起自己說給?她簽名的事,改天找季從?新拿地址郵給?她。

“他未婚妻審美這麼好,怎麼挑男人的眼光那麼差?”雲杉覺得匪夷所?思。

林予墨扯動嘴角,說:“感覺有被內涵到。”

“你能領悟到我就放心了。”雲杉話音一轉,問?:“對?了寶寶,你的生日打算怎麼過?”

“不清楚,傅硯禮說他來安排。”

雲杉歎氣:“我就不該多嘴問?,行,晚飯又省了,狗糧吃撐了。”

“……”

林予墨反擊:“什麼都能當狗糧吃你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單太久,是不是需要個男人玩玩感情?”

……

如傅硯禮一開始說的,林予墨生日前,他出差結束,兩人結束分居兩國的局麵。

生日的安排她的確不清楚,就當是個驚喜,他也沒透露,偶爾她聽到他打電話,隻言片語裡,聽出是相關安排,忍不住好奇,說一個生日,比婚禮還?複雜。

傅硯禮隻是讓她等等。

真到那天,林予墨才真切感覺到排場有多大,她以往生日就挺能折騰的,生日party少不了,更有當紅歌手樂隊駐唱。

傅硯禮買下一整個海島,滿島的花海在海風吹拂下如海浪翻湧,法式風格,如童話夢境,數輛私人飛機待命,用於往返接送賓客朋友,空運來的頂級食材,樂隊跟數位當紅樂團,四處滿是用金錢堆砌出的夢幻,極儘奢靡熱鬨。

晚上,又是長達一小時?的煙花燈光秀。

眼前所?展現的一切,都足以眼花繚亂,林予墨作為主角,深陷熱鬨中心,她一整天幾乎沒停歇過,一直有驚喜冒出來。

林予墨收到太多禮物,都無法計算出它?們的價值,全是傅硯禮從?世界各地搜羅來的珍奇玩意,足夠她擺弄好久。

過於夢幻,總讓人懷疑下一刻是一戳即破的泡影。

在祝福聲,林予墨回頭,傅硯禮立在距離她不遠處抽煙,她嗅覺挺靈敏的,敏銳察覺他最近煙抽得比往常多。

他整個人陷在陰影處,周身像是有個透明殼,將他隔絕出眼前的熱鬨中,仿佛身處另一個安靜世界。

安靜,清冷,有距離感。

林予墨忍不住皺眉,將手裡的酒杯放下,跟身邊打過招呼後,朝他走?過去?,他看見她,第一反應是熄滅手裡的煙。

甚至抬手,散掉周遭的煙霧。

煙花秀還?沒結束,絢爛地在夜空綻開,最耀眼的同時?,也是湮滅的那刻。

“怎麼不繼續看了,不喜歡?”傅硯禮問?,嗓音裡還?帶著煙氣浸泡過的啞,乾淨的眉眼,是沉澱過後的平靜。

林予墨說:“想跟你一起看啊。”

說罷湊近他的領口?聞味道,皺皺鼻尖,說:“你最近煙抽得很多哦,氣味開始變得不好聞了。”

其實還?好,她隻是故意誇大。

傅硯禮拉過她的手,將她攬入懷裡,說:“以後不抽了。”

“嗯。”

海風在吹,溫柔過分,在喧囂中,風聲輕柔似囈語。

“喜歡嗎?”傅硯禮問?。

林予墨靠著他的肩膀,瞳孔裡映照著夜空裡變幻的色彩,她道:“喜歡,喜歡的同時?已經在開始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以後在一起久了,你沒那麼喜歡我,開始對?我沒那麼上心,對?我變差變敷衍,我會有落差,今天的一切,都會成為憑證。”

“是不是很神經?”她兀自笑了,繼續道:“到時?候我指不定?得跟你吵,為什麼你對?我不好,是不是因為不喜歡我了。”

比較中產生落差。

傅硯禮輕聲說:“不會的。”

他試圖去?幻想那種場景,幾年後,十?幾年後,或者是幾十?年後,她擰著眉,生氣地問?自己是不是沒那麼喜歡她了。

那畫麵倒挺好的。

前提是他能有這個機會。

林予墨笑笑,熱戀中的愛人都會這麼說,不去?計較這種可能,畢竟當時?說的是真心實意的。

她歪過頭,偷親他的臉頰一下,拉過他的手,說:“一起跳舞去?吧?”

傅硯禮啞然:“我不會。”

“你知道我吹蠟燭時?許的什麼生日願望嗎?”她語氣輕快道:“我許願傅先生能聽老?婆的話,快點?嘛。”

她眨著眼睫,目光過分明亮。

傅硯禮無法拒絕,隨她拉著自己進入舞池,音樂是隨機的,由樂隊隨意切換,跳的舞也是隨意的,跟著節奏,將身體放鬆下來。

林予墨跳得儘情,笑容明媚,難以移開視線。

生日宴,鬨到半夜才結束。

林予墨累到一根手指都懶得動彈,洗澡刷牙,都是在傅硯禮協助下完成,她整個人懶洋洋趴在他的肩膀,感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快樂的餘韻還?在身體裡,她歪著腦袋,彎唇說他怎麼會那麼好,好到她想不出來不好的地方,突然話音一轉,她眯起眼:“我發現一個陰謀。”

傅硯禮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拿著花灑衝去?她身上的泡沫,問?:“什麼?”

“你對?我這麼好,是企圖虜獲我的靈魂對?不對?,就像是下/蠱似的,讓我離不開你。”她臉上紅撲撲的,盯著他的眼睛,說的一本正經。

“是。”

傅硯禮直視著她的目光。

隨手揩過一點?泡沫,抹在她鼻尖上,問?:“請問?林小姐有被虜獲嗎?”

“有一點?點?,”她比劃出指甲蓋大小的地方,又道:“請傅先生再接再厲呀。”

“好,我努力。”他配合著道。

“辛苦辛苦。”她安撫似地拍拍他的肩膀,力氣全用光,她趴回去?,等洗完,再擦乾套上睡衣,然後被抱回床上。

生日結束,禮物是在第二天開始拆的。

朋友圈已經被當天的生日刷屏,她逐個都點?開看過,滿意地點?讚,並謝謝對?方禮物。

直到她拆到一個沒有任何備注的禮物,不知道送禮人,本以為是對?方弄錯,結果在拆開,看到一條雅克梵寶的鑽石手鐲,市場價,怎麼也是三十?幾個W,她瞬時?明白是誰送的。

季從?新。

這禮物還?是她推薦給?他的。

林予墨拍下禮物,將照片發過去?,問?:【是你送的嗎?】

季從?新也沒否認,承認:【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林予墨:【不是送你未婚妻的嗎?】

季從?新:【這是另一支,感謝你的建議。】

“……”

林予墨不可能察覺不到詭異的地方,她起初覺得季從?新有未婚妻,她見過,也見過他對?未婚妻挺上心的,他們的往來,也更多是跟他未婚妻相關,所?以她從?來沒往彆的方向?想過。

直到看到這份禮物,她一下明白過來。

這不是正常的朋友之間來往。

季從?新還?在回:【你不用多想,隻是一份小禮物,我以前生日你也送過我,現在,算是遲來的生日禮物。】

林予墨說不用,她回:【你當時?也沒要不是嗎?這份禮物我實在受不起,超過我們朋友的範疇,你給?個地址,我寄回給?你。】

她敲完字發送過去?,傅硯禮從?樓下上來,推開臥室的門,就見她拿著一個禮物發呆的樣子,問?:“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林予墨抬頭,對?上傅硯禮的目光,一時?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說。

說吧,好像又沒到那麼誇張的地步。

不說吧,又覺得中間隔著根刺,膈得她不舒服。

第48章

林予墨將首飾盒蓋上, 她選擇前者。

她坐正,表情略謹慎,問:“你還記得季從新嗎?”

畢竟在現任談自己的初戀, 不用代入,都多少都會不舒服。

傅硯禮稍頓,說:“嗯,記得。”

記性?好就是不錯, 免去林予墨要提起?點?相關?往事來提醒他是誰, 她語氣?輕快道:“他回國了, 前段時間, 在同學聚會碰見了。”

“聚會結束, 我們互加好友,聊過,聊的是京北哪好玩哪好吃。”

“他有未婚妻了,我見過,不久就要結婚。”

“暫時就這?麼多。”

林予墨一口氣?說完, 就像是還沒審的犯人,自個兒就將罪行交代清楚。形容並不恰當,她想的很簡單,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誤會。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她目光直直望著他, 姿態大方,坦蕩。

傅硯禮說:“沒有。”

“真沒有假沒有, 過時不候哦,不過的確也沒什?麼。”他反應好平淡,林予墨還感覺到有那麼點?失落, 但又想,畢竟過去那麼久, 他不在意很正常。

傅硯禮的情緒隻?是一閃而過,走過來,蹲下身,禮物還需要時間去拆,他問:“坐地板上不冷嗎?”

“不冷。”意識到他要說什?麼,她立刻搶先道:“不許說痛經跟坐地板有關?!兩者沒有聯係。”

“知道我會說,還坐,是等著我說嗎?”

這?種問題上,林予墨一向講不贏的,隻?好轉移話題:“好餓,出去吃飯嗎?”

“做好了,在家吃。”

林予墨勾著他的脖頸,問:“不想下樓怎麼辦?”

傅硯禮垂眼失笑,沒有回答,隻?是托住她的臀,輕而易舉將她抱起?來,從臥室出去,抱去餐桌前。

他去中?島台端菜跟米飯。

林予墨收到季從新的回複,在她一再堅持下,還是給?出個地址。

季從新:【這?次是我越界,抱歉。】

林予墨:【沒關?係,生日祝福收到,謝謝。】

回完關?掉手機,看著一桌子飯菜,她托腮,一頓猛誇:“吃多你做的飯,我整個人都變得挑剔多了,再吃外麵的東西都差點?意思。”

“你哄我多給?你做飯。”傅硯禮拉開椅子,在她對麵位置坐下。

“是的,有用嗎?”

傅硯禮眉眼乾淨,笑容清朗:“有用。”

林予墨翹起?唇邊:“那我再多誇幾句。”

吃過飯,她預約快遞上門?,將禮物按照地址寄過去。

禮物在傅硯禮陪同下拆得七七八八,他不肯替她拆禮物,說是不想剝奪她的樂趣,但會給?她收拾剩下的包裝盒,以及分享她的愉快心情。

這?中?間,出現突發事件。

林予墨接到林晉慎電話,問她是否清楚陸宜去哪了,她才知道,陸宜出走的消息。

起?因不明,大哥對誰也沒說,隻?知道兩人鬨矛盾,陸宜在一氣?之下,走了,等林晉慎發現,已經找不到陸宜的蹤跡。

林晉慎大有要將全國掀翻找人的氣?勢。

陸宜是存心,做得不留痕跡,查不到有效信息。

林予墨再三確定玩出走的人是陸宜,嫂子平時溫柔知性?,無論如何都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她這?邊也聯係不到嫂子,隻?好先回家。

林晉慎一直在打電話,陸宜身邊的人已經全聯係過,始終沒有音信。

林予墨沒見過大哥這?個樣子,表麵看著一切還好,實際上,衣服一直沒換過,沒吃什?麼東西,嚴重缺覺。

晚上,陸宜主?動?聯係林予墨,發兩條消息。

一條是報平安,她沒事。

一條是讓林晉慎彆找她,她想回自然會回。

林予墨轉告給?林晉慎,林晉慎一個字沒入眼,讓人去查IP地址,查清楚是在南方小城,當晚直接飛過去。

陌生,完全陌生。

大哥跟大嫂,全都不是她認識的樣子了。

事後她跟雲杉聊起?這?件事,大膽推測是因為動?感情了,智者不入愛河,再理智的人,在感情裡,也會成為愚人。

隻?是林予墨沒想到的是,林晉慎一走,受苦的是她。

一大堆待看的文件跟定奪的決策,公司加班沒夠,還得回家加班加點?。

欣慰的是,傅硯禮陪著自己一塊加班。

她忍不住爆粗口的時候,看眼身邊人數十年如一日如此,那股怨氣?又被壓下去,果?然,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

工作也生活嚴重失衡,林予墨被迫成為工作機器,腦子裡沒半點?風花雪月,甚至同床共枕時,她對美色不為所動?,累到不想動?彈。

傅硯禮沒有半點?意見,揉著她的肩,手臂,沒什?麼手法,但勝在力?道適度以及時間持久,正因為時間過長,她有些不好意思,問他手不酸麼。

“還好。”

他平靜道,手上依舊沒停。

睡意惺忪時,林予墨還在考慮要不要給?傅硯禮手上個保險的事。

他們在家吃飯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變著花樣,是她的口味。

下班後抽出一點?時間一起?逛超市,在林予墨還分不清韭菜跟小蔥時,傅硯禮能看出食物的新鮮度,以及水果?的成熟度,食材怎麼挑,他有自己的一套,她很捧場地“哇”著,眼裡滿是讚歎,崇拜程度,不低於在辦公室見到他工作的樣子。

回去後,他脫下外套,卷起?袖子,係上圍裙,便開始處理食材。

林予墨便將電腦搬到餐桌來,麵對麵坐著,方便欣賞。

工作上遇到難題時,也會停下詢問他的意見,傅硯禮洗著青菜,骨節分明的手上沾著晶瑩水跡,動?作不停,同時替她答疑解惑。

林予墨被這?種反差迷得不行。

傅硯禮太好,好到過分,到她感覺到不對勁的程度。

林予墨觀察幾天,終在書房一塊加班時問起?,她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視線,看向他,半開玩笑地問:“說吧,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她抿唇,帶著笑意,卻?要湊近,去近距離看他的眼睛。

傅硯禮跟她對視,漆黑的眼裡瞧不出情緒,好半晌,他回:“如果?是,會怎麼樣?”

林予墨本?就是開玩笑,聽他這?樣問,以為他是像往常一樣配合自己,她狀似很嚴重地道:“看嚴重程度,一些小錯誤可以原諒。”

畢竟誰都可能犯錯,過於較真,對誰都不好。

“什?麼算嚴重?”

“一些原則性?的問題。”

喉結無意識地滾過,他仍在問:“原則性?的問題?”

林予墨點?頭,道:“比如欺騙就是,你知道我最討厭這?個了。”

她的想法是,她可以接受感情逐漸變冷卻?,愛情無法永久保鮮,她理解也接受,但她不能接受的是,在冷卻?過程中?,感情轉移,卻?不坦白。

她沒說,不願意將他們的感情想得過於悲觀。

思及此,林予墨盯著他的眼睛,道:“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要騙我。”

話音剛落,傅硯禮還沒回應時,電話又響起?,是工作上的,她臉一下子就垮下去,變得痛苦不堪。

她去接電話,表情再痛苦,聲音也仍舊有元氣?。

“要喝咖啡嗎?”

她咖啡杯底已經見空,她瞥一眼,忙不迭地點?頭,她很需要!

傅硯禮拿著杯子下樓。

到樓下,沒開燈,整個人現在陰暗裡,神色難明。

……

難得在外麵吃飯,餐廳還是選擇兩人熟悉的地方。

林予墨想到這?段時間因為工作忽視他,所以特意挑了件吊帶長裙,橘色的,橙子元素,顏色很跳脫,但她長相明媚,駕馭起?來並不難。

她甚至貼了假睫毛,自認妝容完美無瑕,無可挑剔。

到餐廳,經理誇讚林予墨今天晚上很漂亮,明豔動?人,說著兩人已經有段時間沒來,她說因為家裡有一位廚藝高超的廚師。

經理信以為真,還問是誰,又是做什?麼菜係的。

林予墨睜著眼睛說瞎話,也能在這?件事上胡扯幾句。

她當是一次約會。

事實也如此,傅硯禮特意安排過,包間有裝飾過,氛圍感失足,桌上的鮮花沾著水珠,嬌豔欲滴。

他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

林予墨輕嘖一聲,問:“今天什?麼日子?”

她擔心是自己忘了什?麼重要日子,結婚紀念日不可能,還有幾個月呢。

“沒什?麼特殊含義。”

林予墨愉悅地勾唇:“明白。”

她挺喜歡這?種意料之外的儀式感。

“先看看吃什?麼。”

“好。”

快入夏,餐廳推出新的菜品,林予墨點?上,又跟著點?幾樣常吃的,差不多時合上菜單,遞回給?服務員。

沒過多久,開始上菜。

傅硯禮習慣性?地給?她夾菜,剝蝦剔除魚刺。

林予墨吃著,但也敏銳感覺不對勁,她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

剝好的蝦放進碗裡,傅硯禮沒否認,隻?是說:“先吃,吃完再說。”

“先說吧,你不說我也吃不下去。”林予墨放下筷子,拿紙巾擦拭著唇,望著他,等他開口。

傅硯禮拿濕毛巾擦過手,毛巾折疊好放在一側,他終是開口:“好。”

彼此視線相對,他目光平和。

那是他一直刻意否定的一段記憶。

傅硯禮不承認,她曾經在季從新身邊,也曾快樂過,甚至是自己沒見過的快樂。

怕累又嬌氣?的姑娘,可以為了季從新早起?,隻?為跟他上同一個早班,在跟他的電話裡,她說自己從沒感覺到這?麼開心過。

隻?是跟他對視一眼,都足以讓她傻笑一整天。

傅硯禮不這?麼認為,認定這?段感情不該發生,他配不上她。

他自認是為她考慮,替她結束掉一段尚未開始的感情,但他清楚,這?隻?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事實上,他卑劣陰暗,是不見光的覬覦者。

第49章

傅硯禮將當年的事和盤托出, 他如何?找到季從新,私下見麵,軟硬兼施, 開出沒理由拒絕的條件,致使一段感情無疾而終。

他陳述性的語氣,不帶任何?情緒,好似講一則沒趣味的故事。

但故事的主角, 是她。

林予墨聽著, 心往下沉, 身體在一點點變涼。

她當初是有所懷疑過, 想到可能是爸媽, 是親哥林晉慎,他們都有可能,唯獨沒有想過是傅硯禮。

怎麼會是他呢。

她事無巨細地跟他分?享感情進?展,所有悸動跟難過,他那麼耐心聽她講完每件小事。

林予墨感覺被最信任的人背刺。

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林予墨仍抱著僥幸心理在問:“為什?麼啊,是我哥讓你?這麼做的嗎?”

傅硯禮接受她審視的目光,他回答:“不是。”

不是。

沒有誰,再冠冕堂皇的理由, 都無法遮掩的私心。

沉默應運而生,林予墨仔細盯著花瓣上, 那滴將落未落的水珠,她在努力消化現?在的情緒。

她很努力的在說?服自己?,已經是過去的事, 當年他們在一起,未必有什?麼好結果, 但她深知,問題不在這裡。

她深刻記得那段時間的難過,傅硯禮在,陪著她走出來?。

他當時在想什?麼?他是怎麼偽裝成不知情的?

林予墨握住水杯,表現?冷靜些,“就因為他家境一般,配不上我嗎?我曾經跟你?說?過那麼多?細節,我以為你?想的不一樣。”

結果,他做的更絕。

“不隻是家境,不合適是多?方麵。”傅硯禮道。

即便是現?在,他看起來?還是平靜的不像一個正常人,也許在他世界裡,隻是結束段不必要的感情,手段也許不光彩,但結果無可指摘。

“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

林予墨盯著他的眼?睛,道:“知道我會生氣,會翻臉,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是嗎?為什?麼現?在告訴我,是因為季從新回來?,還是認為時間過去幾年,以前的事什?麼都不是了。”

她沒辦法做到完全冷靜。

林予墨移開視線,抽紙巾擦過手,腦子很亂,需要理清思路,她說?:“我可能需要消化一下,今天晚上,我就先回家住一天。”

“好,我理解。”

這頓飯,到底不能好好吃了。

林予墨拿過包,起身,聽見傅硯禮道:“你?現?在情緒不好,不適合開車,我讓司機在樓下等你?,送你?回去。”

她沒說?話,算是默認。

車已經到樓下,林予墨上車,司機從聽到指令就察覺到不對勁,眼?下從她的情緒得到佐證,路上,並沒有多?話。

林予墨打開車窗,風灌進?來?,她呼出口氣。

她試圖說?服自己?,事已經過去,但中間這道裂痕,她沒辦法忽視。

林予墨沒有實現?打招呼回家,覺察到異常的是秦如雲,問兩人是不是吵架,她啞然?失笑,反問:“媽,您覺得我跟他吵得起來?嗎?”

她倒希望能吵上一架,但傅硯禮情緒穩定,彆說?吵架,就是重話也不曾講一句。

秦如雲想的確如此,家裡如今事多?,母女倆聊會天,林予墨覺得自己?尚且正常,問答自如,隻是等她一個人時,忍不住發呆。

她不知道這次會怎麼收場。

手機裡有傅硯禮讓她好好休息的消息,她看見,沒回,她沒辦法當什?麼都沒發生,一切如常,同時已讀不回的消息還有另一個人的。

自從禮物事件後,林予墨就感覺到季從新的反常,他雖每次都是以未婚妻作由頭?,詢問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然?後再以感謝為借口,見麵吃飯,或者是聊跟她相關話題。

林予墨便隻能冷著,作為成年人的體麵,希望他能明白?。

沒回的信息裡,季從新提到留學時,他們曾工作的餐廳,主廚做飯水平很一般,被她私下吐槽多?次,如今已經變賣,即將成為酒吧。

她記得,但是沒回。

眼?下,林予墨拿著手機,問:【方便見一麵嗎?】

季從新回得很快:【什?麼時候?】

林予墨:【現?在。】

約的地方在她家附近茶樓,安靜,適合談事情,季從新沒有異議,說?過去三十?分?鐘。

林予墨換了套居家服,長袖跟寬鬆長褲,妝也卸掉,頭?發隨意用抓夾夾著,素淨的臉,骨相優越。

季從新也穿得簡單,T恤襯衣跟牛仔褲,跟英國時的打扮很像。

他看見兩人打扮,說?:“有一瞬間感覺時間倒流,好像還是念大學的時候。”

“你?應該不希望倒流。”林予墨說?這句話沒什?麼彆的意思,單純是那時候的季從新為錢所累,過得並不開心。

大學,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季從新落座,反駁:“恰好相反,我希望。”

他眼?裡有深意,林予墨仿佛沒見地錯開,去點茶水。

茶水跟點心送上來?。

林予墨直截了當地道:“約你?見麵,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

“當年,是傅硯禮找過你??”

季從新眼?神?暗了幾分?,似是沒預料到,他笑著問:“他告訴你?了?”

“嗯。”

“是,他找過我,讓我離開。”

季從新品過茶,澀味在唇齒間蔓延,他繼續道:“予墨,這麼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個道歉。”

“我們當時沒什?麼,你?這麼選無可厚非。”

“我很後悔,真的,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當時堅定一點,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他凝視著她,“那時候我什?麼也沒有,我的人生,輸不起。”

林予墨靜靜聽著,年紀小的時候不懂,認為有情飲水飽,出學校後見多?人情冷暖,她理解他的選擇。

有選擇誰會選一段虛無縹緲的感情。

“你?的未婚妻,是真的嗎?”林予墨問出第二個問題。

她感覺不是,在洗手間的對話,她就有所懷疑,後來?因為簽名照,對方加她的好友,聊過,有意無意提他們過去,給人一種是想撮合他們的感覺。

季從新往後靠去,說?不是。

“那是我妹妹,抱歉,我找不到能靠近你?的正當理由。”

沒有什?麼比朋友的名義更好靠近,傅硯禮不是一直這麼做的嗎?

林予墨問出第三個問題:“你?回來?,是想要跟我重新開始嗎?”

她講得很直白?。

季從新同樣坦蕩承認:“是。”

“以前的我沒資格,什?麼都不是,現?在,以後,我有能力給你?好的生活,我這幾年那麼努力,隻是為了能配得上你?。”

“我生活一直挺好的,如果是為這個,我沒必要找個男人。”

問題問完,林予墨也言簡意賅道:“你?知道那時候為什?麼喜歡你?嗎?說?起來?有點中二,我覺得你?眼?神?很打動我,冷漠甚至有點陰鬱,對周遭一切都不在乎,因為你?要考慮明天的午飯能不能吃得起,很忙也很專注。”

“但是,現?在看不見了。”

“我也不一樣了。”

她停頓:“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

季從新反複咀嚼她的話,笑裡有些苦意,說?:“可明明現?在的我更好了。”

“其實你?回來?,我想也不一定是因為我,你?並沒有多?喜歡我,以前是,現?在也是,你?回來?,會不會隻是為了證明。”

證明當年一無所有的人獲得成功,完成他的人生目標。

更多?是不甘。

林予墨飲儘杯子裡最後一點水,說?:“就到這吧,給以前留點念想。我相信,以你?現?在的成就,會有很多?好的女孩子的。”

她不喜歡拖泥帶水的關係,說?清楚,要舒服得多?。

季從新不死心地問:“一點可能也沒有嗎?你?就一點都不介意嗎?”

“介意,但那是我跟他的事。”

林予墨態度很明白?。

再說?下去,就是自討沒趣,季從新說?喝完這杯茶吧,就當送行,他好像不適合繼續待下去,可能還是該回去。

跟季從新分?開,林予墨才像是緩過勁來?,比剛聽到消息清醒得多?。

一夜沒怎麼睡,思緒異常活躍,甚至將一些瑣碎事情串聯起,隻是不確定,需要一個答案。

……

回家是第二天下班後。

車她沒開,是傅硯禮的車過來?接,車上,兩人沒怎麼說?話。

“吃過飯了嗎?”到家,傅硯禮率先開口。

她點頭?,在公司吃過。

再沒多?話。

林予墨不是擅長冷戰的人,她放下包,脫下外套,問:“我還有一個疑問,我之前那些相親對象,沒一個能成的,也都是因為你?嗎?”

以前沒在意,現?在細想起來?,或許早就有跡可循。

傅硯禮點頭?,說?是,隻是替她篩選,有一些並不合格。

“合不合格,是由你?替我做決定嗎?”林予墨沒辦法接受他什?麼都不告訴她。

“沒有替你?做決定,有一些你?清楚,他們的確從各方麵都不可以。”傅硯禮道。

林予墨沉默,她突然?覺得,她並不很了解眼?前人,信息量太大,她想要緩衝。

傅硯禮卻從她眼?裡讀出其他情緒。

“你?為什?麼總插手我的事?”

“因為我比你?更了解你?要什?麼。”

“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嗯。”聲音輕不可聞。

“我在想什?麼?”

“你?在考慮怎麼處理這段關係,我知道也能理解,我也不會不同意,但不是現?在,兩邊長輩不會同意,我們可以先分?居,等時間合適,之後由我提出來?,長輩不會說?什?麼。”

林予墨像是被擊中心臟,難以呼吸,好半天她說?:“你?不覺得自己?挺可怕嗎?”

短短兩天他已經將整個過程安排清楚。

“抱歉。”

林予墨感覺到嘴裡發苦,說?:“你?已經想好怎麼離婚了是嗎?”

她覺得自己?生氣都挺無力的。

“可以,就按照你?說?的做。”

“如果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林予墨打斷他的話:“沒有,沒有不滿意。你?做的挺好,一向都很正確。”

第50章

離婚這兩個字, 沒說出來時覺得有萬般重,說出來隻覺得輕飄,有種塵埃落定的釋然。

林予墨深吸一口?氣, 手腳冰涼,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憤怒,又覺得是什麼都不重要,心越沉, 表情?越冷硬, 她說:“今晚我去次臥睡。”

“我去, 你睡主臥。”傅硯禮說。

她也沒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多說一句, 說了個行字, “你?把你?需要的東西拿走?。”

“好。”

一個晚上,也隻會拿洗漱用品跟睡衣。

他們共同?的物品還是擺放在主臥,她的東西通常雜亂無序,高低錯落,而傅硯禮的不一樣, 他的按照高低排列,跟她的形成對比,是不會被打亂的秩序。

林予墨盯著房間?裡?的陳設發呆。

這房子的裝修風格是她定的,每一處細節, 都是她喜歡的,住進來後, 喜歡的元素一點點充斥著空間?,而那些,多少也會跟傅硯禮相關。

她不知道, 如果離婚,這些東西如何處理。

洗漱完躺在床上, 林予墨難受的毫無睡意,她嘗試看手機轉移注意力,結果是視頻在放,她在出神發呆。

她發覺自己好像從未認識過他。

或者?,他給自己看到的,是他想?給自己看的那麵。

她忍不住懷疑一切,甚至懷疑他們的婚姻到底算什麼?隻是因為條件適配嗎?她覺得不是,傅硯禮對她的好毋庸置疑,好到讓人無法理解的程度。

她不認可他做過的那些事,沒辦法接受,像根刺橫亙在心裡?。

……

早上,林予墨出房間?,沒看見?人,隻看見?餐桌上的早餐,還是溫著的,雞蛋是剝殼的。不用麵對麵,免去不必要的難受,她鬆口?氣。

她多看餐桌兩秒,還是沒碰,換鞋出門?。

傅硯禮提前走?是有原因的,傅父打來電話,讓他去公司之前先見?自己。

車上,助理將美?國那邊的情?況告知給他,那邊項目因為涉及到敏感問題所以被迫暫停,如果沒辦法疏通,前期投資全?打水漂,後期的損失是不可估量的。

傅父想?讓他去美?國,問題棘手,普通高層沒辦法解決。

傅硯禮想?問一定要去嗎?話到嘴邊咽回去。利害關係擺在眼前,情?況急並不等人。

昨天的分居,現在變成現實。

這次離開再回來,還會剩下什麼?

這次。

他將選擇權交給她。

傅父知道他前段時間?在美?一個多月,這一次更不知道多久,不利於家庭關係,問:“予墨這段時間?在做什麼?”

“她很忙,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加班。”

“我記得予墨很喜歡旅行,這次有機會,你?們可以一起?在美?國住上個小半年。”

“她還有自己的工作,我一個人過去。”

傅父見?他這麼說,也並不乾涉,正事談完,聊到家庭,他問:“予墨最近都沒怎麼過來,等你?回來後,多回家裡?,你?媽總是念著她。”

“嗯。”

傅硯禮安排出國事宜。

事出突然,他走?的也會突然,航班定在下午,他想?過要不要見?一麵走?,但清楚林予墨這時候並不想?見?他,最後讓她助理轉達。

走?之前,發過消息,內容再怎麼編輯,到最後刪刪改改,隻變成一句——

【照顧好自己。】

林予墨看到消息在前,陳絲絲轉達在後。

陳絲絲在收到消息的時候還挺驚詫,畢竟這麼大?一件事,真的讓她傳達就行了嗎?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出差,大?大?小小,都沒有通過她。

她說完,忍不住觀察老板的表情?,雖然沒什麼大?表情?,甚至是略平淡地嗯一聲說知道了,但她還是能感覺到平靜背後的情?緒。

越平靜越反常。

直覺告訴她,兩人可能出問題了。

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問題是什麼她都不清楚,想?半天隻好問:“需要我給傅總回話嗎?”

“不用,你?去工作。”

林予墨頭?也不抬,盯著電腦屏幕,無意識地在亂敲,等助理離開,屏幕裡?是一堆亂碼。

她一整天工作都不在狀態,心臟難受的像是反複絞殺,不是持續性的,而是間?斷性的陣痛,而現在,陣痛又開始,血液也跟著冷卻般。

如同?他說的那樣,先分居,再以感情?不合提出離婚,眼下,他已經?走?出第一步,真是好樣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得誇他一句行動力強。

辦公室沒人,她也沒有必要再端著。

她首先給雲杉發消息。

點開兩人的對話框,平時在鍵盤上劈裡?啪啦敲得飛起?的手指,在此刻緩慢的像不記得字母位置,最後還是敲出一句話出去。

林予墨:【我跟傅硯禮可能要離婚了。】

意識到這個現實,她就已經?好難受,這婚要是離了,多年的朋友也沒做了。

她將一下子,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角色。

她恨死傅硯禮了。

……

雲杉沒有回消息,而是直接打來電話,問真的假的。

林予墨沉默一下,回:“可能是真的。”

他去美?國,她自然不可能過去,兩個隔著十三四個小時的時差,熱戀時都沒時間?聯絡感情?,更彆提冷戰時。

“等他半年回來,我還記不記得有位老公都難說。”她用著輕鬆口?吻,說也好,她又可以像以前一樣,吃喝玩樂,自由得很。

她說的話,假到連雲杉都騙不了。

如果是聯姻一年的老公,她忘記可能正常。

可那個人是傅硯禮,參與她所有人生階段,她要怎麼忘記?

有些話電話裡?說不清楚,雲杉約她晚上見?麵,她說好,空房子也沒什麼好回去的,下班後直接去她公寓,雲杉還沒收工,林予墨就抱著土星等她回來。

雲杉還沒進門?,土星就感知到主人氣息,從她懷裡?掙脫出來,跑到門?邊去等。

門?一開,雲杉彎腰把貓抱起?來。

林予墨感歎:“男人還不如一隻貓。”

的確,貓能有什麼壞心思,但會在主人下班時,提前在門?口?等候。

雲杉一噎,沒有說貓大?多是逆子,土星是萬裡?挑一的好貓,她關心問:“你?吃飯沒有?”

“沒有。”

已經?九點,祖宗要修仙,雲杉趕緊拿手機點吃的,點的是認識的一家私房菜。

飯菜送來,林予墨才記起?,自己好像都沒怎麼吃過飯,心裡?憤懣不平,她憑什麼為個狗男人餓肚子,遂拿起?筷子,該吃吃該喝喝。

雲杉在旁邊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林予墨三言兩語說完整個過程,雲杉整個人錯愕住,沒想?到中間?還有這許多事。

“惡劣嗎?”

“絕對惡劣。”在這種時候,必須無條件站姐妹。

林予墨用著輕鬆口?說:“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沒想?清楚,兩個人都是稀裡?糊塗就結婚了。”

雲杉問:“真的要離婚嗎?”

林予墨一筷子插在獅子頭?上,說:“不就是離婚嗎?離開誰不能活?”

話雖如此,雲杉覺得不至於此,隻是兩人話趕話說到這,眼下兩個人各在一處,要怎麼破局還真不清楚。

“土土過來,讓姨姨抱抱。”

林予墨不再談糟心事,轉移注意力,抓住土星不放手,晚上住下來,也還是抱著土星睡的。

臨走?時,還想?著要不然借幾天土星緩解下情?傷,但又自我否決,土星不能離開媽媽。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她必須重新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公司事情?永遠這麼多,林晉慎找到陸宜,可能是關係有所緩和,所以林晉慎一直沒有回來的打算,一直遠程辦公,林予墨沒有將她跟傅硯禮的事告訴家裡?人,扮演任勞任怨的好妹妹,替親哥分憂解難,隻希望他們倆早日?和好。

連軸轉的工作之餘,她也恢複社交,參加婚前的活動,身邊總是簇擁著人,熱熱鬨鬨的,令她無暇顧及其他。

大?概是許久沒參加,總覺得不如以前投入。

隻是陣痛總是不期而至,會在人群散儘忽然安靜時,也會在她拍完照下意識想?發給他時,也會在一個人翻來覆去睡不著,再沒有溫暖的懷抱……中出現,情?緒總會反複,傷口?總會有愈合,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

也是在同?一個星期,有家政阿姨登門?,阿姨人麵向和善,介紹自己說是傅總請的住家阿姨。

人走?了,還要擅作主張給請阿姨?林予墨不知道該生氣還是無語。

她說:“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住家阿姨,我不常在家。”

阿姨笑笑,說:“太太,傅總說您口?味挑剔,我做飯很好吃的,您要不先讓我給您做一頓。”

林予墨仍然是禮貌拒絕:“我真的不需要,您看您過來一趟不容易,就算您三天日?薪,順便?幫我跟那位傅總說一聲,讓他彆再自作主張。”

“這……”

阿姨仍有些遲疑,看她態度堅決,隻好悻悻離開。

關上門?,林予墨的表情?就垮下去,傅硯禮在她這裡?的罪行又添一筆,人都不在這,還安排她的生活。

分開一周後。

林予墨在財經?頻道看到傅硯禮,她知道自己挺變態的,不願意回他消息,也拒絕問喬珩他的情?況,隻是看電視跟上網時,會去看她從來不曾關注的財經?板塊,她自我欺騙是多關注經?濟,有利於工作,直到她瞥到熟悉身影時,真實目的一覽無餘。

屏幕上的傅硯禮正在接受訪談,穿著西裝,襯衣的扣子永遠係最上麵那顆,人模狗樣的,對於國外主持人的問題,談吐得體自然。

說的什麼內容,林予墨聽不懂也不關心。

她關心的是,傅硯禮好像什麼事都沒有,斯文儒雅,從容自信,談論著全?球經?濟局勢。

整件事好像隻有她受影響。

果然,冷酷無情?,理智的人,永遠能從容抽身。

憑什麼,她也要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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