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歡這才收回落在那六張信封上的視線。
他依言伸手倒茶,但薄唇緊抿著。
“你生氣了?”韓梟抬眸問。
畢竟馬車裡就隻有他們兩個人,氣氛變化很容易就能察覺到。
淺黃色的茶湯浸潤白瓷杯壁。
季清歡曲指把輕微顛簸的茶盞推過去,嗓音潰敗:“談不上生氣,隻是感覺有些沒力氣.....”
就是那種——
似乎在這種境況下。
所有人都想不出完美的辦法,幫不上南部和韓梟。
也包括他在內。
他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韓梟可能要走一步險棋,以此來達成目標。
從前季清歡總覺得季家人做事光明磊落,是獨一無二的正途。
韓氏總用歪門邪道取勝,行事狡詐令人不屑。
可是真當他們一起遇到絕境。
原來不論計謀狡詐與否,是否能達成目標才是最要緊的。
似乎他對韓王的偏見也該改一改了?
韓王能從商賈世家走到如今的雄盛位置,必然是有可圈可點之處,不能全盤否定或謾罵鄙夷。
就像每個人都有好和壞的一麵。
不站到對方的位置去想,便隻能看到對方的壞。
季清歡歎了口氣:“我要躺一會兒。”
“不許躺,你怎麼能沒力氣呢,生龍活虎的季少主。”韓梟朝身側空位拍拍,示意季清歡坐過來。
他想在季清歡肩上靠一會兒。
“你說話不講道理,”季清歡嘴上不快,但身體還是沒猶豫的就坐了過去,跟韓梟並排坐在一塊兒。
他看著韓梟手指染的那點墨漬,忍不住幫人清潔。
季清歡故作散漫:“我就不能沒力氣麼,反正你要做什麼都不許我知道,也不叫我幫忙,我待著不如睡大覺。”
說著話。
他拿帕子沾水幫韓梟擦手指。
“還說沒生氣?”韓梟順勢倚在季清歡身上,尖尖的下頜壓著季清歡肩膀,懶洋洋低語,“...你就是要永遠有力氣,在我沒力氣的時候才能撐住我,想想我多需要你,你就有力氣了。”
“你哪裡需要我?”季清歡此刻的思維已經轉變許多,他劃重點指出,“其實我不在意你用的法子是不是正途,我想幫你。”
哪怕要背負罵名,兩個人一起背啊。
季清歡就是這個意思。
但韓梟哪裡舍得?
“想幫我,那你抱抱我。”韓梟眸色愈發溫柔似水,臉頰貼著季清歡的肩。
季清歡感覺焦躁:“我想幫你。”
不想僅僅隻給一個擁抱!
“你此刻又不在南部,怎麼幫?況且那些臟活兒叫我父王去做更合適,換你們季家任何一個人,都不合適。”韓梟解釋道,嗓音軟軟的又說。
“你抱抱我,叫我能更有力氣一點,這難道不是幫我?”
韓梟說的是實話。
這世間沒有第二個人能給他的軀體充電。
唯有季清歡。
“哦。”季清歡悶悶的應。
他伸手圈住韓梟的腰,讓韓梟能靠到他懷裡。韓梟在他懷裡蹭了蹭,找到舒適的位置額頭貼著他的下頜,這才安穩下來。
周圍都是季少主身上乾淨的皂角香氣。
世間最好的香料是戀人的體溫。
韓梟把手放在季清歡腰帶上,扯著係繩尾端的黑彩瓔珞,緩慢繞在指尖玩兒。
很簡單的動作,他似是無聊。
玩了十幾遍還不停。
安靜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打破了。
“我還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季清歡跟懷裡仿佛要睡著的人說。
韓梟閉著眼睛應:“嗯。”
“到京城之後....”季清歡把嗓音壓低了些,“我爹叫我聯絡京城趙氏皇宗,拿出先皇遺詔繼位。”
韓梟懶洋洋的又應:“嗯。”
顯然早就料到了。
“我爹要我當皇帝,”看韓梟不在意,季清歡索性把話挑的更明白,“你怎麼想的?”
韓梟想當皇帝麼。
季清歡雖然知道韓梟不喜歡。
但在皇位這件事上,不想真的去跟韓梟爭。
提前商量一下,到時候也好應對。
可是他倆誰當皇帝這件事.....
就等同於——
季韓兩家持續多年的爭鬥。
誰勝,誰敗。
韓梟是如何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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