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狩原。
這裡有無邊的曠野,無際的深海。
飛禽走獸。
說實話,這還是鏡流第一次來這。
她以前在羅浮的時候也就是知道有永狩原這麼個地方,但是那個時候戰爭頻繁,根本就沒時間讓她到永狩原來放鬆心情。
後來有了休息的時間,淵明那個時候已經在了——他壓根就不知道羅浮有永狩原這麼個地方,所以從來也沒提過。
丹楓在鱗淵境天天都能看見各種小動物,尤其是魚,對於永狩原一點興趣都沒有,也沒提過。
白珩和應星就更沒興趣了,那個時候兩人正濃情蜜意呢。
想來有趣,他們擁有那麼多休息時間,竟然一次也沒來過永狩原。
景元深吸一口氣。
自由的味道。
在這個地方,除了身旁的兩個人以外,沒人認識他。
猴子會認識他麼?
猴子都不知道神策將軍是個什麼東西。
神策將軍當了七百多年,他還是第一次擁有這樣的休息時間。
真是不容易啊。
景元一路朝前走著。
一路上是一個動物都沒見到。
“怪哉……”
景元四處張望著:“這裡平常還有挺多人來打獵的,我總聽他們說這裡的動物多……還有很多猴子壓根就不怕人……今天怎麼一隻都見不到。”
“咳咳……確實是壓根不怕人。”
鏡流輕咳兩聲:“但是咱們這裡不隻有人。”
景元眨了眨眼,恍然大悟般轉頭看向自家師公。
淵明沒在聽兩人說話,而是四處張望著。
不是說這裡是能打獵的地方麼?
連動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感覺,跟我師公一起走,我這一趟注定是一點東西都看不到了。”
景元嘴角一抽。
突然想起之前去藍星喂海鷗的時候。
丹葉滿身海鷗,唯獨師公周圍連一隻海鷗都沒有。
“啊?為什麼?”
淵明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他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類似於動物園之類的地方呢。
還蠻新奇的……但是這裡明明一隻動物都沒有。
簡單感應了一下,最近的生命氣息距離他們三個也要有大概……五十裡。
怎麼都跑的那麼遠?
淵明微微皺眉。
他在思索著一個問題,他們來永狩原是來看那些小動物的對吧?
現在這些小東西都跑的老遠。
他要不要手動驅趕過來一些……
淵明抬起手,一縷金光如同煙氣一般飄散出來。
“算了吧。”
景元打了個哈欠:“我過來也不是為了看那些動物的……誰知道呢,什麼都沒有更好,萬一真的突然蹦出來一個認識我的猴子呢,哈哈哈。”
“自我安慰也要有個限度,你覺得可能麼?”
“哈哈哈,開個玩笑嘛,走吧,咱們去海邊看看。”
“想看海的話你為什麼不去鱗淵境?那邊的海大。”
“欸,師父,你們可以隨便進入鱗淵境,直接出現在最裡麵也沒問題,但是我可不行啊,我進入鱗淵境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的。”
景元歎了口氣:“那些龍師就會第一個貼上來,問這問那,您說他們防我像防賊一樣。”
“持明族的部分龍師確實對持明族以外的種族有偏見,無論是什麼身份,除了星神。”
鏡流無奈的搖搖頭:“不過,現在他們隻需要好好活著就行了,老老實實的,彆生事端。”
“師父,你這麼說話實在是太有氣場了。”
“我沒氣場,我夫君有。”
鏡流輕笑:“前麵就是海了。”
海。
羅浮各個洞天的海的模樣各不相同。
鱗淵境的那個目前來說應該是最大的。
永狩原到底還是遊覽和打獵的地方,海的麵積比不上鱗淵境的古海。
而且古海波濤湧沉之間,便能突出名字中的“古”字。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沒有彆的表示,但就是能讓人感覺出來。
但是永狩原,在這個地方的海邊一站,隻有兩個字。
自由。
空氣都是乾淨的。
景元深吸一口氣,突然愣了好久。
“怎麼了?”
淵明問道。
“沒什麼……”
景元搖搖頭。
他就是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有好長時間都沒喊過了。
七百多年,他竟然從未肆意暢快的喊過一次。
連打仗的時候都是站在後麵指揮,發布命令讓人去傳令。
他應該能喊一次了吧?
看著眼前的海水翻湧,景元玩心大發,將靴子和襪子脫了下來,擼起褲腿,朝著大海走去。
“欸!彆走太深。”
鏡流和淵明也脫了鞋襪,跟在他身後。
海水覆過腳麵,沒到小腿,涼意順著肌肉湧上來,帶來一陣輕鬆。
景元深吸一口氣。
“我!”
他放聲大喊,聲音有些艱澀:“我景元——”
“不想當神策將軍——”
“我要當巡海遊俠——”
“我要懲奸除惡——”
海水翻湧,天空曠藍,回蕩著他聲音的激蕩。
劇烈的喘息噴薄而出,胸腔狂熱的起伏,景元雙手攏起:“嗚——呼!”
“我要自由自在——”
“誰也束縛不了我!”
他高高舉起雙手。
狂風將他的聲音攜出老遠,又隨著天邊波浪的回湧灌回耳中。
他是景元。
他永遠都是景元。
沒人能在藍天之下束縛的了他。
“爽——”
他深吸一口氣:“爽啊!”
比喝酒爽多了。
“師父,師公!”
他轉頭指著大海:“你們兩個也試一下!”
“你喊吧。”
淵明輕笑一聲。
他實在沒什麼需要宣泄的。
“我來。”
鏡流上前兩步,踩在海水裡,深吸一口氣。
她也從未喊過,除了在戰場上腦袋發熱的時候。
莫名有些緊張。
她雙手攏在嘴邊:“我要……”
“師父,你這樣不行。”
景元擺了擺手:“這塊就我們三個人,你得放開點,看我的。”
“啊——”
他大喊一聲,聲音回蕩在天空之中。
“看。”
景元笑了笑:“大海會包容一切。”
鏡流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氣。
“我要!當個!好媽媽——”
鏡流平常的聲音還是帶些冷意的——這是天生帶來的,她也沒辦法。
但是喊起來就不是了。
莫名帶著些撒嬌的意味。
鏡流多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喊完真的挺爽的。
“哎呀,在這樣的場合裡,看著我師公那副淡然的模樣我就不爽。”
景元小聲道:“咱倆潑他。”
“同意。”
鏡流豎起大拇指:“把他摁海裡。”
“合理。”
景元點點頭:“師公,你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