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流又看向雲璃。
雲璃沉默片刻,也點了點頭。
很好。
淵明點點頭。
這一下要是被景元知道了肯定要炸的。
同事的孫女跟自己平輩了。
他輕笑一聲,拿起玉兆。
【鏡流的夫君:恭喜你啊,又小了一輩。
景元元:?
景元元:???
鏡流的夫君:(圖片)
景元元:師父怎麼和雲璃湊到一起去了?
鏡流的夫君:偶然碰到的,這些你都彆管,你師父又多了個小妹妹。
景元元:?!
景元元:請讓我與師父通話謝謝。
鏡流的夫君:……你很閒啊。
景元元:是啊,我現在閒的都要長虱子了。
景元元:(語音通話)】
淵明輕笑一聲,將玉兆放在鏡流耳邊:“你徒弟的。”
“嗯?”
鏡流眨了眨眼,拿過玉兆。
接通的一瞬間,景元幾乎是慘叫的聲音迸發出來。
“師父!彆再給我添個兄弟姐妹了!”
鏡流被一下吼歪了腦袋,她伸手挖了挖耳朵:“你又發什麼瘋?”
“我發什麼瘋?您都管彥卿叫師祖……不是,你都是彥卿師祖了,還管雲璃叫小妹妹!”
景元哀嚎著:“您能不能稍微在乎一下自己的輩分和對彆人的稱呼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
鏡流將玉兆拿遠了些:“炎老那邊的問話結束了?”
“嗯,差不多了,真是不容易啊。”
景元歎了口氣:“持續了這麼長時間,總算是過了第一關。”
“這才第一關?”
“當然啊,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考驗羅浮天將對帝弓司命和仙舟聯盟的忠誠……”
景元的情緒急轉直下,他自嘲的笑笑:“師父你說……難道我做的不夠好麼?”
“……你在哪呢?”
“我沒那個意思,您彆多想。”
“問你在哪。”
“神策府後花園……”
“等著吧。”
鏡流掛斷了電話,將玉兆遞給淵明:“咱們去找景元。”
“嗯。”
淵明點點頭:“小子心情不好……也正常,快走吧。”
他牽起鏡流的手。
“你們繼續吧。”
鏡流笑了笑:“我們先走了。”
……
神策府後花園,隻有一個人。
景元垂著眸子,靜靜的喝著茶。
偌大的後花園,現在隻有他一個人。
後門被推開,景元扭過頭。
“我看看是哪個小孩在後麵喝悶酒?”
“不是酒,是茶,師父。”
景元無奈的笑笑:“您來了。”
鏡流挪開凳子坐下:“炎老說什麼了?”
“炎老沒說什麼,隻是把情況都告訴我了。”
景元搖了搖頭:“炎老是什麼樣您也知道,他老人家不可能不相信我的。”
從他剛剛成為將軍開始,懷炎就一直照顧著他。
“我就是想,你說……絕滅大君壓陣,到了羅浮破壞這個破壞那個,如果不是師公和丹葉,還有你們在場,可能要死好多人,我也受了傷……這些事情我都承上去了。”
景元喃喃:“但是他們都不相信……我能理解,畢竟建木蘇生是事實,而且確實也有很多人看我不爽,不願意看著我這樣的一個人坐在神策將軍的位置上,但是您說,我做的真的就那麼不儘人意麼?”
“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淵明揉了揉他的腦袋:“你知道,換做任何一個人,麵對這樣的羅浮,可能都不會有你做的這樣好。”
“……難得聽到師公這樣安慰人,哈哈哈。”
“混小子……”
淵明撐著臉:“將軍這個位置,內憂外患,你要承受的不隻有外部的勢力,還有內部的。”
“我們能替你擋住外部的所有勢力,所有會讓你們頭疼,對仙舟聯盟虎視眈眈的勢力,隻要我活著,那些東西就沒法靠近羅浮一步,就算靠近,也不過隻是成為丹葉樂子的一環。”
淵明輕輕的戳戳他的胸膛:“但是內部的那些,要靠你自己……包括你的心。”
“其實您知道,我就是有點腦子。”
景元輕聲道:“我不喜歡和自己人勾心鬥角,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
“你不願意,但是他們可願意的很。”
鏡流淡淡道:“他們樂於看到神策失策,樂於看到算無遺策的人失去自信。”
“這不該是仙舟聯盟。”
“元帥也知道,所以來的會是炎老和天擊將軍。”
炎老自景元擔任神策將軍開始就一直在私下裡照顧著他,這一點沒多少人知道。
飛霄這人性子直爽,比起那些紙麵上的東西,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
將這兩個人派過來,明麵上算是代表聯盟問責,其實不過就是元帥給景元派來了兩個幫手罷了。
“師父……我累啊……”
景元長歎一聲:“真的很累。”
“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什麼嗎?”
鏡流輕聲道:“勞累才會讓你知道自己還活著。”
“那我真是不想活著了。”
“彆瞎說。”
“真的,師父。”
景元撐著臉:“有時候我也怨啊,我看著羅浮年輕一代幾乎撐不起羅浮來,看著仙舟的這些個年輕人基本上沒有什麼成長,我看著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高層還在勾心鬥角,我也怨啊……但是我能和誰說,跟你們兩個說也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多了。”
“大家關係都很好,但是他們不一定能體諒我,您跟我最近了……我更不可能和符卿去說,我怎麼和符卿說呢。”
景元輕聲道:“我就……稍微稍微……任性點。”
“無所謂。”
鏡流輕笑一聲:“人總不能一直束縛著自己的情緒,人無完人。”
景元歎了口氣,拿起玉兆看了一眼。
“到點了,最近符卿有事情……”
景元輕笑:“來點酒吧?”
說完,他也沒看另外兩個人點頭與否,站起身不知從哪拎了幾壇酒過來,給另外兩個人倒滿:“你看看,我連喝酒都要看著上班下班的時間。”
景元難得有這樣的時間。
但是他也是個人。
他也會累。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以前的他想在哪睡就在哪睡,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
和應星不同,應星的師父是懷炎將軍,但是懷炎將軍遠在朱明,應星不會用朱明將軍的名頭去為自己造勢,懷炎更不會用自己將軍的身份為自己的一個弟子鋪路——因為他是將軍。
但是景元的師父是羅浮劍首,和雲騎軍還有很多人息息相關,而且他在兵法方麵上有極度的天賦,他不需要參加那些訓練。
他隨便睡,想怎麼睡就怎麼睡。
他可以在訓練場上隨隨便便的一躺,閉上眼睛就開始補覺,沒人敢管他,除了他師父——那個時候甚至沒人敢去向他師父告狀。
因為鏡流會對那人說:我徒弟做什麼,與你何乾?
然後過來揪著他的耳朵讓他起來訓練。
半當師父半當媽,雖然性格冷了些,但是景元那個時候敢放肆。
但是後來不行了。
他師父不在了。
他的那些長輩朋友們都不在了。
他必須要自己撐起一片天。
他也會累,常常會累。
但是他不能累啊。
偌大一個羅浮仙舟幾乎是被釘子釘在他後背上,他連閉上眼睛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