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自己倔的像頭驢。
鏡流放下手。
和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樣。
按照鏡流的想象,她們應該打上一架,然後袒露心中所想,然後和過去一同和解。
但是一切都沒按照想象中的來。
過去的她和如今的她的實力已經拉開了差距。
心中的所思所想都不曾袒露。
但是……她應該是聽進去了。
鏡流想著,如果是過去的自己,應該是聽進去了。
她從來不會將期待寫在臉上。
她隻會靜靜的等待著那群人的到來。
這麼想想……
原來她一直等待著。
她掛在懸崖邊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上方。
看上去像是等死,其實一直在等待著有人從那一頭探出頭來,抓住她的手。
一直在黑暗中等待著,等著有人來救她。
萬幸。
她運氣不錯。
鏡流看了看那個自己消失的黑暗,抬腳繼續向前走。
開弓沒有回頭箭。
正如她所說,劍出鞘之後,一定要獲得應有的勝負。
走出來的路,也沒有原路返回的道理。
她接著向前走。
……
她聽到了哭聲。
熟悉而稚嫩的哭聲。
鏡流有些意外。
在遇到淵明之前……自己似乎從沒哭過。
這是什麼時候?
鏡流很快就知道了。
那個女孩抱著腿,坐在黑暗的一角,將腦袋埋進膝蓋中間。
鏡流輕輕走上前去。
女孩抬起頭,露出帶著疤痕的臉。
胳膊上深淺不一的疤痕。
鏡流認得。
當初在蒼城,她也差點變成豐饒的怪物。
璀璨的金枝從身體中長出。
她用小刀將其一點一點挖掉,留下了醜陋而猙獰的疤痕。
鏡流看著麵前的小丫頭。
半晌,她蹲下身。
“彆哭了。”
她拍了拍女孩的腦袋。
女孩看著她,通紅的眼眶映照著那雙猩紅的眸子。
燃燒著如同火焰一般的恨意。
“我好像理解你們為什麼將我拽進來了……”
鏡流歎了口氣:“想讓我完全和過去和解……這實在有些困難。”
鏡流想,是不是因為自己也受到了匹諾康尼的某種影響,所以也開始做起了這樣的夢?
她不知道。
現在也不太想知道其中緣由。
“不哭了。”
她將女孩摟進懷裡,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女孩會傷到她。
那個時候的她,腦袋裡隻有仇恨和茫然。
她哪能理解那些仇怨?
她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那些人要這樣做,要奪走她家人的生命。
她又恨,恨他們將自己的一切奪走。
“爹爹……娘親……”
女孩仍舊哭著。
鏡流輕輕閉上眼睛。
其實,她有很多話可以說。
各種安慰的辭藻,麵前這個小女孩很好哄。
隻需要按照她現在的思想,稍微的說兩句,女孩就能漾開笑容。
但是那是欺騙。
她不想欺騙過去的自己——就像當初的師父一樣。
她的師父當初麵前也有不同的選擇。
第一,將一切掩蓋過去,將謊言給予她,至少能讓鏡流忘卻現在的事情,過上一段時間的安生日子。
第二,將一切的真相,仙舟的仇怨全都告訴這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頭,這樣確實有將幾代人的夙願寄托給年輕人的嫌疑,但是那樣對於小鏡流來說無疑是最負責任的。
將報仇的能力教給她,然後一切讓她自己去抉擇。
她的師父選擇了第二種方式。
她將一切的真相都告訴了鏡流,沒有絲毫掩飾。
於是,她在仇恨中成長。
但是鏡流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師父的話,自己也不可能成為這個羅浮劍首,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一切的結果都源於當初看似冷硬無情的選擇,一切的選擇或許都是所謂的命中注定。
她摟著女孩,輕輕的拍打著女孩的後背,等待著她的哭泣停下來。
她想,那個時候,她最需要的是一個懷抱。
但是沒人給予她。
現在,她有了這個機會,所以……至少不留遺憾。
她有些笨拙的學著淵明哄她的方法,輕輕撫摸著女孩的腦袋和頭發,嘴上不停的重複著不哭兩個字。
雖然這兩個字沒什麼作用,但是鏡流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合適。
“我沒有爹娘了……”
女孩重複著這句話,每次想起這件事,她的哭聲就更大一些。
鏡流的鼻子有些發酸,她輕輕拍了拍女孩的後背:“流兒?”
“……”
女孩愣了一下,紅著眼眶抬起頭:“你認識我?”
“嗯,我認識你。”
鏡流眉眼柔和,輕輕撫摸著女孩的腦袋:“我是未來的你。”
“……你騙人,我不信。”
女孩搖了搖頭。
警惕的很呢。
鏡流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可以不相信我,我知道你現在誰也不相信。”
“但是你要相信自己,得相信未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