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大門被推開,鏡流走進來,臉上沒什麼表情。
“辛苦了。”
淵明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一本書。
見鏡流走了過來,他將書合上,放在一邊:“白珩剛走,你們兩個碰到了嗎?”
“嗯?”
鏡流搖了搖頭:“沒碰到。”
“是嗎。”
淵明點點頭:“是要打仗了嗎?”
“可能是。”
鏡流坐在淵明對麵,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羅浮前方的航線有可能會和塔拉薩接軌,而塔拉薩最近正在和步離人起衝突。”
“需要仙舟支援?”
淵明撐起下巴,問道。
“嗯,大概就是這樣,塔拉薩本就和羅浮保持著聯係和較為良好的關係,現在向羅浮仙舟求援,如果步離人入侵的話,我們就需要去幫忙。”
鏡流點點頭:“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知道。”
淵明輕笑一聲:“我對我自己和我的令使還是很有自信的。”
四個令使能有什麼問題?
四個令使還能出問題,那就是打他混沌星神的臉。
那他還能坐的住?
這倒不止是淵明的狂妄想法——一個剛剛“登基”的星神就能收四位互相熟識,且關係很好的令使的星神,極有可能是人性大於神性的。
有點腦子的令使或者組織都會掂量掂量。
“但是還是有種平和日子被破壞的感覺。”
鏡流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桌子上放著的布袋:“這是什麼?”
“啊……我今天出去走了走,買了點吃的,你嘗嘗。”
布袋溫熱,鏡流眨眨眼,打開布袋,裡麵是各種各樣的小吃。
“謝謝。”
“用的是你的錢,說什麼謝謝。”
“但是我自己就沒時間買這些東西了。”
鏡流說,淵明創造巡鏑的行為容易造成仙舟貨幣流通上的問題,所以淵明這些天用的一直都是鏡流的錢。
有趣有趣,在夏國的時候鏡流做什麼用的都是他的錢。
現在到這邊來了,他要用鏡流的錢。
不過和劍首大人快一千年的存款相比,他那點錢就什麼都不算了。
一千年的積蓄啊……
鏡流本身也不怎麼花,那點花銷和她賺的相比什麼都算不上。
“嘗嘗。”
淵明拿起一塊鳴藕糕,輕笑一聲:“我說我是化外民,老板跟我一頓天花亂墜的介紹,說這東西怎麼怎麼樣……”
看樣子不就是藕盒嗎?
“啊……鳴藕糕。”
鏡流眨了眨眼:“這個和夏國的那個藕盒其實有點區彆……你可以試試。”
“嗯。”
淵明將手中那一塊塞進嘴裡。
清脆,略微有些尖銳的鳴叫自口中響起。
淵明嘴角一抽:“鳴藕糕……就是字麵意思?”
“嗯,正確。”
鏡流輕笑一聲:“好吃嗎?”
“還好吧。”
淵明吃了一塊,覺得味道也就那樣。
他沒再繼續吃,將布袋都推到了鏡流麵前。
“嘿……你買了這麼多,我怎麼吃得完?”
她撇了撇嘴:“你都成星神了,我的身體一直都沒變化,你就多分擔一點。”
“我都不需要吃東西。”
說歸說,淵明還是老老實實的分擔了。
這些東西到了明天就會變味道了。
鏡流那點胃容量……
淵明輕笑:“應星和丹楓都忙起來了吧?”
“嗯,丹楓本來就忙,應星現在也該乾些百冶該做的事情了。”
鏡流點點頭:“景元有很多訓練,現在閒下來的也就是你和白珩了。”
“嗯……”
淵明點點頭:“你有那麼多訓練需要做嗎?”
“嗯,有。”
鏡流點點頭:“雲騎軍的劍術訓練很費時間,因為要細細調整,才能讓他們在戰場上不陷入劣勢。”
原本鏡流對這些東西抓的並不是那麼細,因為雲騎都有自己的戰鬥習慣,甚至是某些不好的習慣。
但是這樣的習慣能讓他們在戰鬥中和隊友配合。
直到鏡流成為了令使。
她意識到令使和普通人的差距有多大,意識到被令使賜福過的生靈甚至可以隨意的碾壓命途行者和普通人。
那顆魔星似乎又懸在了她的頭頂。
她想到了當時如同蟲豸一樣弱小的自己。
若是不想讓身邊人體會到令使到底有多恐怖,就必須更細的抓。
所以鏡流現在開始針對每一處細節。
揮劍,扭腰,腳步挪移都有講究。
但是鏡流明白。
即使是這樣,也沒法讓他們擁有在令使手下生存的能力。
隻是起碼能在那些稍強一點的敵人手下活下來。
鏡流歎了口氣,頗有些煩悶。
“怎麼,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
“因為意識到令使有多強。”
鏡流輕聲道:“雲騎軍的訓練還不夠。”
“那個什麼塔拉薩……有令使?”
“不是塔拉薩有令使。”
鏡流搖搖頭:“步離人背後可能是某位豐饒令使。”
“擔心什麼,四個混沌令使還不夠啊。”
淵明輕笑一聲:“我還能再造。”
“你當令使是流水線工程啊……”
“造個令使本來就很簡單啊。”
淵明聳聳肩:“你看智識。”
“唉……”
鏡流有些無奈:“那你有人選了嗎?”
“沒有啊。”
淵明搖搖頭:“不然我親自出手也行。”
“壽瘟禍祖會不會找你麻煩?”
“就她?”
淵明回了兩個字。
……
夜色漸沉,鏡流又拿起劍,似乎是要出門的樣子。
“做什麼去?”
“巡邏。”
鏡流回道。
“我陪你。”
淵明站起身:“劍首也需要巡邏嗎?”
“嗯,正常來說不需要,但是我擔心萬一出了什麼紕漏。”
鏡流搖了搖頭:“所以我還是跟過去看看比較好。”
“真是羅浮的好劍首啊。”
淵明打開門:“請?”
鏡流勾了勾唇角,抬腳走了出去。
月色正好。
雖然仙舟上的月亮是虛擬出來的天幕。
頭頂的月亮並不真實。
但是身邊的這個月亮是真實的。
淵明偏過頭。
鏡流拎著劍走著,表情淡淡。
鏡流在大部分時候都是麵無表情的。
但是那抹光卻實實在在的透露出來。
淵明注視著那白色的長發,好半晌,似是失神一般抬起手,卷了卷鏡流的長發。
鏡流一直在向前走,被淵明突然一下扯的歪了腦袋。
又不痛,她也沒生氣,轉頭看向淵明:“怎麼了?”
“抱歉……沒注意到。”
淵明輕笑。
“沒關係。”
鏡流看著他,好半晌才收回注意力轉頭:“記得在夏國的時候,讓你笑一笑像要你命一樣。”
“這事怪阿哈。”
淵明不知道該說什麼。
怪阿哈就對了。
“和常樂天君有什麼關係?”
鏡流挑了挑眉,目光在前方那個黑發男人身上停留。
“嘿……說曹操阿哈到。”
淵明看向前麵站著,似乎在聚精會神的看著什麼的阿哈,擺了擺手:“常樂天君大人,做什麼呢?”
這話說的惡心。
阿哈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以外的表情。
“混沌,你被人奪舍了嗎?”
阿哈撇了撇嘴:“阿哈想來找混沌玩的,但是看起來混沌並沒有時間。”
“確實沒有時間,也不想陪你玩。”
淵明絲毫不在乎阿哈的感受的笑笑:“我在照月亮。”
“可是這也不是真實的啊。”
阿哈抬頭瞥了一眼:“混沌,這不是真的。”
“它不是,我的月亮是。”
淵明朝著旁邊瞥了一眼,又轉頭看向阿哈:“你怎麼還在羅浮?”
“因為阿哈沒事情做。”
阿哈聳了聳肩:“不……是有事情做的。”
阿哈無端的笑了起來:“阿哈現在就在做!”
淵明不打算理會這個無厘頭的星神。
就算他問阿哈在做什麼,阿哈估計也不會回答。
或者做個謎語神。
阿哈轉頭看向淵明旁邊的鏡流。
鏡流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常樂天君。”
她是在打招呼。
阿哈咧嘴笑著:“晚上好啊,混沌的小令使。”
鏡流的半邊身子都被淵明擋在身後,隻能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他的話。
“混沌。”
阿哈撇了撇嘴:“還記得阿哈之前說過什麼嘛?”
“不記得。”
淵明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領地意識太強了。”
“你自便,我們還要繼續巡邏。”
淵明抬腳就走。
鏡流跟在他身側。
“哦,對了混沌。”
阿哈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轉頭叫了淵明一聲:“你想見見毀滅嗎?”
鏡流腳步一頓。
“沒興趣。”
淵明打了個哈欠。
毀滅?和他有個二餅的關係。
“毀滅似乎對你很感興趣欸。”
阿哈輕笑著:“智識也對你很感興趣,我聽說現在智識的小令使滿世界在找你,和你的信徒。”
“找我?”
“智識就這樣啦。”
阿哈擺了擺手:“新的星神,或者是新的命途,智識一定會思考的。”
“那就讓祂想去吧。”
淵明聳聳肩:“能想些什麼?”
“思索你誕生的過程和地點,命途的意義。”
阿哈摩挲著下巴:“你是不是還沒見過那坨廢鐵?”
“廢鐵……”
鏡流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