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逐漸被風抽離出身體,朦朧間,西裡斯想起了與文修·洛德第一次去三把掃帚酒吧。
銀發少年放在他掌心裡的那幾枚溫暖的金加隆。
凍僵了的手臂發著抖,西裡斯已經冷的連呼出來的氣息都不再泛起白霧。
手指冰的失去了知覺,少年笨拙的耗費了許久的時間才解開外套衣扣。
伸入內側口袋,他摸到了幾枚金加隆靜靜的躺在那,與被泡透了的外套一樣冰冷。
可西裡斯卻覺得無比溫暖。
這是他目前身上唯一能找到的,慰藉他靈魂的東西。
他迫切的想要拿出那幾枚金加隆,無法彎曲的手指卻使不上力。
沾了水的金加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滑。
幾次少年都沒能將金加隆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來。
雨水順著西裡斯的臉頰滑落,溫熱的刺痛著傷口,流入唇縫能品嘗到鹹苦的味道。
是了,他沒能抓住這唯一的慰籍。
就像他最後也沒能抓住文修·洛德一樣。
文修·洛德要與彆人訂婚了。
不止世界拋棄了他,被他視為溫暖的銀發少年也拋棄了他。
冷風徹骨,鑽入外袍、衣領、口鼻。
靈魂被雨水浸濕,冷風填滿了曾經被銀發少年溫暖的縫隙。
西裡斯·布萊克。
他即將永遠迷失在這個雨夜裡。
“梅林保佑,可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震耳的雷聲與雨聲裡傳來一句聽不真切的說話聲。
是西裡斯每年、每個月、每天、每時,分分秒秒在思念的聲音。
是文修·洛德的聲音。
蜷縮著的少年耳朵動了動,動作僵硬的抬起了埋在臂彎裡的臉。
文修·洛德隨著蹤跡連續跑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西裡斯。
他站在距離少年不遠處,雙手撐著半彎的膝蓋喘的上氣不接下氣。
看著視線裡縮成一小團的漆黑身影,銀發少年心中抽痛,強擠出一絲笑容站直身體。
聽到他那句話,視線裡的黑團子露了頭。
眼睛紅紅的看起來應該是哭了,隻是這雨太大,倒是讓人分辨不清。
頭發緊貼著皮膚,顴骨上被椅背砸出的青紫擴散了一大片,臉頰上的其他傷口還在滲著血。
傷口周圍的肉泛著白,在抬頭的瞬間,滲出的血珠被風雨卷走。
看起來像是被主人拋棄後,被雨淋濕無人憐愛的大狗。
不過文修·洛德也沒什麼資格說彆人狼狽。
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與西裡斯可憐的不相上下。
身上穿著寬大輕薄的睡衣,胡亂套上的巫師袍扣子也錯位係著。
長發一縷縷的貼著衣服和皮膚,拖鞋也不知什麼時候跑丟了一隻。
隻有一隻腳穿著拖鞋,另一隻腳掌邊滲出鮮紅的紋理,雨水砸在地麵上,濺起淡紅色的水花。
倒是與西裡斯現在的模樣很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