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想起剛剛離去的王崇義,忙吩咐道:“十七,你快些追上王崇義,告訴他此事,他自然明白該如何行事!”
聞言,燕十七應了一聲,轉身便出了房間追王崇義去了。
雲綾獨自一人留在房中,斜靠在軟榻上,一手托腮,一手端茶,配上她今日穿著的粉色廣袖雲紋衫、月白珍珠緞麵鞋,當真是窈窕淑女不同往常。
這身裝扮還是燕十七為她準備的,說是姑娘風華絕色不可被遮掩了去。
對此,雲綾不置可否,她是從不在意這些的,穿著舒服便可,燕十七想折騰她也就由著了。
此刻獨處下來,雲綾不禁在心中與玲瓏絮叨起最近的事來,說著說著話題就說到了龐冬梅身上。
“我看這龐冬梅多半是落尚從義手裡了,諸葛純那廝隻怕也已投靠了西羌阿魯木部哩。”
【怎麼說?】
“方才你也聽到了,對門住的多半便是尚從義。尚家敗落,阿魯木部沒了鹽鐵來源,加之乾州大敗而回,隻怕已是實力大損哩。我若是尚從義,此刻也會急切想要弄到新的鹽鐵來源。”
【你是說江州龐氏?】
“那可不。龐家的鹽鐵買賣規模比之尚家還大,若能拿捏了龐家,還愁沒有鹽鐵?”
【很有道理,但是怎麼讓龐家就範?】
聞言,雲綾沉默了片刻,龐世光和龐仲明她都見過,人品倒是端正,更何況還有龐十三在為玉麟衛盯著龐家。
不過轉念一想,這些情況她知道,尚從義可未必知道,所以還是有理由對龐家下手的。
那麼,要如何讓龐家就範呢?
這次對方以龐冬梅為要挾得了一批鹽鐵,看似得手,但龐仲明那人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主,加之背後還有個天機門在。
如今天機門和龐家不都動起來了,光是她先前在窗口站的那麼一會兒,就瞧見至少三批兩家的人手匆匆打眼前過去。
此等情況下,對方能將龐冬梅藏多久?還是說,其實龐冬梅已經被處置了,對方壓根不怕被找到?
念及此,她一時也沒了頭緒,隻得說道:“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讓龐家就範,但至少通過龐冬梅已經得了一批鹽鐵了。”
【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隻是你習慣了以光明磊落的方式看事情,這才想不到的。】
“什麼簡單的辦法?”
【控製住龐家的話事人。】
說完這句話,玲瓏便噤聲了,有些事隻需點到為止,終究需要雲綾自己想透才好。
若她不能學會小人之心,未來隻怕要在這上麵吃上大虧。
雲綾此刻卻無心體會玲瓏的苦心,她正因為玲瓏的話而陷入深思。
控製住龐家的話事人,一聽這話她就想起了不久前的血殺樓,想到了空空道人所說的控製天字組那些半步宗師的法子。
天蘊丹,一種能增進修為,卻也能教人三月不食就痛癢難耐、死狀可怖。
在漢中時,她已經找到了血殺樓背後勢力的蛛絲馬跡,從殘存的圖冊中不難推斷血殺樓是魔門玄天宮組建的。
如今幾乎可以斷定魔門是遁入西羌地界默默發展了,那麼同樣來自西羌的尚從義會否與魔門有牽扯?
若有,那麼尚從義會否從魔門手中得了什麼類似天蘊丹一般的藥物?
若還是有,那麼以此藥控製龐仲明似乎不是什麼難事。
連半步宗師都能為天蘊丹控製,區區後天境中品的龐仲明又如何能擺脫得了?
念及此,雲綾猛地身子一震,腦海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她似乎抓到了整件事背後的脈絡,然而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她想抓住卻又覺麵前升起一片迷霧,教她怎麼也抓不住。
苦思半晌無果的她不覺有些煩悶,隨意揮手以真氣將手中茶杯送回桌上,旋即起身再度站在了窗口。
望著窗外依舊如織的人流,雲綾心中煩悶不僅未得舒緩,心情反而愈發沉重起來。
怎麼總有人要與這繁華盛世過不去?就不能安安生生地過日子,享受這難得的太平?
或許是感受到雲綾的心情,她食指上的白玉戒指微微閃動華光,隨即玲瓏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這幾年你也讀了不少經史子集,你應該知道這世上從沒有什麼歲月靜好。】
【小世界也好,大宇宙也好,總有人在為了盛世太平而默默負重前行。】
【如今你在這裡,未來你還會去到宇宙,你得早有準備才行。】
聞言,雲綾隻覺心頭沉甸甸的,不禁呢喃道:“我真的可以嗎?”
其實自從上次與安可分開後,雲綾表麵看著無事發生,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但玲瓏卻知道她的心裡一刻也未輕鬆過。
玲瓏也是借著今日,想要開導開導她,鼓勵鼓勵她。
當雲綾呢喃出口時,玲瓏並沒有說話,因為它明白雲綾並不需要它的回答。
雲綾隻是在問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