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晚上踩點更有前途?
不過也得等同房病友都睡了再說。尤其是石千,水鹿徹每次一轉頭就見石千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看得他都要懷疑這是醫生派來盯著自己的眼線了。
這半天裡,水鹿徹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已經知道左右兩邊病房都住著六個人,各有各的瘋法,並且和他的“舍友”一樣,井水不犯河水地瘋著。
當然,他們的毛病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發作,偶爾也有清醒的可以交流的時候。
水鹿徹像玩遊戲找npc聊天一樣,和舍友們都聊過。
樸希說整個病院裡藏著很多鬼怪,到了晚上會出來,出來的時候會有很奇怪的聲音,讓水鹿徹趕緊躲著,最好是躲在被窩裡。
古同說他的家不再在這個星球,在距離這裡很遠的地方,他乘坐飛船經過這裡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來,為了回家他要一直不停地呼喚飛船。又說他們這個星球的人構造特殊,大腦裡麵會釋放信號,飛船能檢測到,並堅信總有一天會來接他走。
石千說水鹿徹長得像他弟弟。他弟弟在他出生那年就死了。不過他曾經見過弟弟一次,在中學睡午覺半夢半醒的時候。但那次過後就再也沒見過了。現在石千覺得水鹿徹肯定就是他弟弟,因為水鹿徹剛來時穿著學校的校服。
趙欽文話是最少的,口頭禪是自稱“老頭”,他很愛吹牛,又說些隻有他知道真假的陳年往事,水鹿徹其實最不確定這人是真的瘋還是裝的。
才晚上九點,趙老頭已經呼呼大睡,呼嚕打得震天響。樸希也整個人縮在了被子裡。
古同坐在床上,愣愣看著窗外的夜空。石千還是盯著他。
這裡沒啥娛樂活動,有人睡著了也不好找人聊天,除了躺下睡覺根本乾不了彆的。
水鹿徹打算所有人睡熟了再出去踩點,也躺了下來,他在係統手表上設置了鬨鐘,本來隻是想閉目養神,不一會兒就真睡著了。
再醒來時,房間已經熄了燈,黑黢黢的,所有人都睡著了。
水鹿徹悄悄下了床,輕手輕腳地走向房門,剛碰到門把時,忽而聽見門外傳來響動。
也許是為了方便護理員觀察房間裡的情況,病房的房門上開了個四方的小窗,鑲了片玻璃擋風。
從那小窗往外看,視野範圍不大,勉強可以看到左右一兩米的走廊。夜色幽暗,隻有安全通道指示牌的綠光散落。
再聽響動又沒了,讓水鹿徹以為剛剛是自己聽錯。心想踩點要緊,便動手旋開門鎖,腳下剛剛邁出門口一步,他就打了個寒戰,從胳膊到後背汗毛直立,有種被什麼東西盯上的危險感。
他提高警惕,再次觀察左右,沒發現不對勁。
跨出門口時,眼角有光芒一閃,水鹿徹反應飛快,本來要帶上房門的手反向一推,整個人立刻又退回了房間。
一道煞白的光芒掃過,水鹿徹耳尖地聽見了鋒銳利落的切音,再抬頭,就看走廊的廊柱上出現了一道透體而過的整齊切痕。
他猛然瞪大眼睛。
啥啥啥?這是啥啊!?
驚愣間,又一道光芒從走廊另一側掃過來,為廊柱劃出規整的“x”形切口,被切割的水泥磚塊“哢哢”落下,在樓下發出重物落地的聲響。
本來打算邁出去的腳瞬間牢牢焊在了地上,那兩色光線太突兀太淩厲,水鹿徹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被切割了,思緒空白了好幾秒才開始瘋狂轉動,試圖分析當前的情況。
那是紅外線?不對,那麼強的殺傷性,應該是激光吧?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精神病院嗎?還有這種東西?是為了防止病人逃跑才布置這種殺傷性武器?至於這麼狠嗎?
水鹿徹正想觀察那些激光的發射規律,忽覺脊背發涼,他想也不想,下意識竄出房門往旁邊一滾,下一刻一道激光就從房門裡麵掃了出來。
他看得驚出一身冷汗,要是自己反應慢點,絕對會被激光一分為二!
怎麼這種方向也有?!
不管病人死活嗎?
水鹿徹忍不住探頭去看房間裡,這才注意到從自己“醒”來,就沒聽到趙老頭打鼾。
難道他根本沒醒?這是在做夢?
但自己產生的那種危險的直覺肯定做不了假,做夢的話,自己這反應也太真實了——
光芒飛閃,水鹿徹不得不停止思考,躲避激光攻擊,看著走廊地麵被激光切割,直透到樓體之外。
沒來得及想什麼,就覺得腳下搖搖欲墜。
沒了牆體牽扯支撐,半個走廊往外傾斜倒塌,而水鹿徹恰好就站在被激光切割分開的那一半上。
失重感與恐慌感接踵而至,水鹿徹下意識閉緊了雙眼,嘴裡發出控製不住的驚呼,身體在夜風之中墜落。
龐然之物落地的聲音響徹夜空,水泥磚塊飛濺,水鹿徹摔在地上,慢慢蜷縮起身體,呼吸一下重過一下。
意識恍惚中聽見了鐘聲,古怪清幽。他心間恐懼蔓延,分不清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