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開監控視野,進入一個新的街區,宋春馳再次遇到了水鹿徹。
水鹿徹臉上的表情震驚且茫然,宋春馳皺眉,“這是看到啥了,怎麼在這發呆?”
聽到他的聲音,水鹿徹迅速回神,指了指街道另一頭,控製不住地提高嗓門:“剛剛,有個人被抓走了!”
“啊。跑得不快被抓也正常吧。”宋春馳並不意外,這個獎勵行程雖然有懲罰機製,但從被懲戒次數倒扣功德累加的規則來看,被抓並不意味著被淘汰,還是會被放回來繼續敲木魚的。
“說是這麼說,但他叫得好慘哦。”水鹿徹回想那人淒慘的叫聲,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栗。
“是嗎?”說起來規則裡說的頓悟室是什麼樣,宋春馳還沒見過呢,於是考慮起主動被抓去看看的可能性。
水鹿徹聽到他的想法,驚恐地瞪大眼睛,隨即連連搖頭,滿臉不同意,“彆去,真的。不是哥們不挺你,實在是那裡麵一聽就不對勁啊。”
宋春馳好奇:“聽你的意思,你知道頓悟室在哪?”
水鹿徹懊惱地拍拍額頭。因為他從宋春馳臉上看到了“想去看看”幾個字。
“好吧,我也是剛剛路過看了眼。我帶你去看,但故意被抓的想法你還是趁早放棄啊。”
“看看再說。”
這個“再說”怎麼聽著讓人很不放心啊。
水鹿徹憂心忡忡地把宋春馳帶到了一個塔形建築物前。
“我看到守衛把人綁到裡麵,然後裡麵就有很痛苦的聲音傳出,裡麵不會是什麼阿鼻地獄之類的吧……”
宋春馳在觀察,光看外形,這就是一座很氣派古韻十足的九層高塔,以他的聽力,裡麵確實有痛苦的呻吟隱約摻雜在梵唱中,但具體是什麼情形,光靠聽的完全想象不到。
水鹿徹看他表情覺得不妙,趕緊扯住他胳膊,“又有守衛抓人來了,咱們趕緊走吧。”
手臂被緊緊抓著,宋春馳遺憾地順著水鹿徹的力道被拉走。
唉,還真的蠻想進去看看的。
看著守衛不顧那人的掙紮,直接把人拖進了塔裡,宋春馳靈光一閃,想到個折中的辦法。
“咱們在這等,有人被放出來就問問。怎麼樣?”
其實水鹿徹也好奇,聞言覺得他們不用進去,當然是連連點頭。
在角落等了不到五分鐘,看到塔下的大門打開,有人腳步蹣跚地從裡麵走出來,往另一邊去了。
兩人對視一眼,連忙鬼鬼祟祟地跟上。
宋春馳腳下一個加速,抓著那個塔裡出來的人,把人抓進了監控不常看到的位置。水鹿徹配合地上前捂住那可憐的人的嘴,迅速地說:
“你彆叫,我們是和你同行的,對你沒惡意,隻想問你兩個問題。”
等那人慌亂點頭,兩人才鬆手。
宋春馳注意到此人有個顯眼的光頭,頭頂上還有很新的六個點,在佛教中,這六個點通常被稱為“戒疤”。
他皺眉,不解地問:“你是和尚啊?”
哪知這一問,光頭竟然嗚嗚地哭起來,“誰是和尚啊,我也想我的頭發回來啊!”
宋春馳:……
水鹿徹:……
阿這,該不會……
“在塔裡,他們給你、咳咳……剃度了?”水鹿徹問得很艱難,主要是看光頭哭得這麼慘,他都不忍心問。
“剃尼瑪的度!那幫該死的*****”光頭嘴裡吐出一串不能播的亂碼,氣得麵紅耳赤,宋春馳在旁邊看著生怕他一口氣喘不上來厥過去。
水鹿徹萬分同情地拍拍光頭的肩膀,“兄弟,要堅強。”
宋春馳也勸:“頭發沒了還可以再長,彆氣壞了身體……”
光頭被安撫著略微平複情緒,“你們找我要問啥?趕緊的,我還要去敲木魚搞功德出去呢。”
“這個……”水鹿徹覺得接下來的問題是揭光頭的傷疤,有些猶豫,卻聽旁邊宋春馳的聲音響起。
“我們就想知道那個塔裡長什麼樣。”
宋春馳露出好奇的神色,“我們這就大哥你進去過,給我們講講唄?”
水鹿徹看著宋春馳嘴角隱約的笑,戰術後仰。
小宋,你牛。
光頭沒注意水鹿徹的動靜,聽著宋春馳的話反倒覺得還挺舒服的,主要是那聲“大哥”讓他很滿意,“那裡麵啊……”
外麵看著氣派,塔裡自然也是金碧輝煌,九層高的塔,裡麵整個挖空,隻坐著一尊大佛。
大佛靠牆拈花趺坐,如果忽略他身後接著的十七八條五顏六色的光纖管道和那張豐潤大臉上時不時閃爍的流光,確實稱得上是慈眉善目。
隻是滿室回響的梵音唄唱裡,大佛渾身宛如投影般虛幻閃爍,身後延申的管道像張牙舞爪的暗影,人處在靡靡如亂的佛音中,心裡滋生出無儘的煩躁與驚慌,總覺得周圍站著的守衛像是地獄裡的惡鬼,讓人隻想逃離。
越躁動,大佛就越不滿意,用冰冷的電子音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