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會諒解他的,是吧?
這個世界上,表裡不一的人有那麼多,連她自己都是這樣。
何況,她已經願意為他付出那麼多了。
怎麼會在意白玉上的一點瑕疵?
如果她隻是癡迷於他的美貌,那簡直太好不過了,因為精靈不會老去,他擁有無窮無儘的美貌。
“塞繆爾大人?”夏漾漾看出他的失神,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塞繆爾微微一笑,白紗上綴滿了晶瑩的露珠:“夏漾漾小姐。”
“嗯?”她一怔,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方式稱呼自己。
“你不是說,你失憶了嗎?”
風聲一刹那地凝滯,緋色從眼前少女脖頸蔓延到耳尖。
連發頂都要冒出蒸汽來。
而塞繆爾像是早早看透她的偽裝一樣,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欣賞她的反應。
“啊……啊哈哈哈哈,我,我……我忽然想起來圖紙還沒畫完,我先走啦塞繆爾大人!”
夏漾漾打著哈哈,又是撓頭,又是手忙腳亂,從樹乾上站起來,就要往下爬。
卻突然被橫生的枝椏,絆了腳,徑直朝眼前摔去。
她雙眼緊閉,已經做好了被他躲開,然後一臉撞進樹上,又狼狽掉下樹去的準備。
然而,疼痛並沒有傳來。
她落進了一個雪一樣又綿又冷的懷抱。
牙齒發疼,磕在了一隻玉白的鎖骨上。
清冽的白蘭花馨香摻著甜絲絲的血腥味兒,在舌尖蔓延開,讓她身軀僵滯。
反應過來目前是什麼姿勢,一盆冷水淋頭澆下,讓她臉色發白起來。
眼前的胸膛,起伏得愈發急促。
[完了完了完了,他該不會又生氣吧?]
[夏漾漾啊夏漾漾,你怎麼能褻瀆這麼潔白無暇的美人呢?太蠢了實在是,傻愣著乾什麼!快爬起來啊,你快點爬起來!]
夏漾漾七手八腳地就要爬起來,然而,手腳卻纏繞進了那身白紗裡。
她越著急,白紗絞得越死。
也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白紗,竟用蠻力掙都紋絲不動,反倒一個用力,把他上半身的紗儘數扯下來。
她聽見自己狠狠倒抽一口冷氣。
雪白的胸膛在柔和的光線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覺得自己要完蛋了,眼淚滾動著都要掉出來。
於是,她自己也氣喘籲籲地,像隻嗚咽又委屈的小獸似的,濕漉漉的眼睛望向高出自己一截的精靈聖子。
“塞繆爾大人……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對不——唔!”
“起”字還繞在舌尖,她的舌尖便被一隻冰涼柔軟的唇舌銜住了。
眼前是近在咫尺的塞繆爾。
夏漾漾眼珠瞪大如銅鈴。
仔細看,會發現,她連眼瞳都在不住地放縮。
頭皮發麻的刺激感從二人相吻處,過電一般,劈裡啪啦地傳至四肢五骸。
她從未貼得這具矜貴的身體這麼近過。
他冰冷的呼吸與她溫熱的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旋律,仿佛夜空有煙花點燃,瞬間綻放出絢爛的光彩。
她覺得自己瘋了,不然就是在做夢。
不,這是她做夢都不敢妄想的事。
塞繆爾挺拔的鼻尖戳著她的臉蛋,他似乎並不會接吻,隻是一手握著她的腰,一手扶著她的肩膀。
用他的唇舌去蹭她的。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隻是內心一股無名強烈的渴望驅使,他看不得那隻晶瑩粉嫩的唇,水盈盈地開合。
夏漾漾的手按在他的胸肌上,觸感堅實富有彈性,一路蜿蜒而下的腹肌,像起伏的雪山。
他的身材並不誇張,而是流暢優雅的線條。
她根本無法抵禦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刺激,頭腦空白一片,而塞繆爾比之於她絕好不到哪兒去。
精靈不通情愛,他找不準方法,更無從傾瀉這種愛意。
讀不到少女的心聲,讓他沒由來地心中發慌。
他自己也漸漸意識到,這種粗魯和淩亂的狀態,會毀了他在她心中美好的形象。
於是,他分開這個吻。
柔軟甜膩的觸感揮之不去地充盈在他的腦中,他唇上還殘留她的溫度,那種滋味勝過衝上雲霄。
但他是最擅長偽裝的。
夏漾漾抬頭看他時,他眼底已恢複一片潔淨,纖塵不染。
他輕鬆拂開衣袖,平靜地三兩下把衣衫裝點得垂順,完全看不出,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裡發生過什麼。
“這身紗是天蠶絲勾的,金剛不壞,你不懂它的盤絲錯扣,會弄下來很正常。”塞繆爾用一種平靜潭水一般的語氣。
可眼前的水靈靈少女沒吭聲,他仍沒讀到她的心聲,這讓他沒了點底。
“我送你下去。”他伸手環住她的腰,想像上來時那樣,再帶她飛下去。
可他發現,掌心下的少女,僵硬得可怕。
她不自覺地往前躲了躲。
塞繆爾氣息沉斂下去,他鬆開掌心,改握住她的肩膀,帶她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