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甄氏一族的買賣,受到了難樓的刁難,此等小事,隻須修書一封即可,何勞尚書大人親自登門!”宗員說道。
“植已是一介布衣,當不得尚書大人的稱呼!還請將軍念在昔日情分上幫幫忙!”盧植恭敬回道。
但盧植越是恭敬,宗員越是詫異,因為他所認識的盧植,不會自降身份,去替一介商賈出麵說話。
“可能是為生活所迫吧!”宗員心道,也並未多想。盧植的事情,他自然也聽說了。“不過子乾兄啊!烏桓族中的事務,也是朝廷的事,得有朝廷詔令,我也不好過多乾預啊!”子乾是盧植的表字。
“將軍說得也是!不過今日此事,隻需將軍引見一下即可,不需要將軍乾預!”甄玄見盧植未有言語,便插話說道。
“以我與子乾兄的交情,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隻是諸位也要體諒我的不易啊!”對宗員來說,這個麵子自然要給的,隻是如今盧植已經淪落為布衣,年紀也大了,這個麵子也僅此一次了。
“那就多謝將軍了!”盧植一臉凝重,自然也是聽出了宗員話中之話。
“且隨我來!”宗員吩咐下人備車,準備帶著盧植幾人去難樓府上。
難樓的府邸,在沮陽城西。沮陽作為上穀郡的治所所在,西邊那一片都是烏桓、鮮卑、匈奴人的居所。
到了難樓府上後,宗員讓管家去通報一聲,然後將盧植、劉備、張飛三人引進大廳。
難樓見宗員領著三人前來,心中詫異,不知這位中郎將大人有何貴乾。他隻能故作熱情,起身相迎。
眾人堂中坐定,互相寒暄了一番後,難樓問道:“不知大人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宗員緩緩放下茶盞,說道:“聽說烏桓大人扣押了甄氏家族的幾千馬匹!”
“將軍恕罪!此間有些許誤會!”聽宗員這麼說,難樓惶恐不已,連忙離開座位,退至堂下大拜道。
要知道護烏桓中郎將,那可是烏桓族的“太上皇”,難樓隻是烏桓族的一個小王,儘管勢力頗大,但在宗員麵前,他就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也難怪他如此緊張了。
“哦?是何誤會?”宗員好奇問道。
“是右北平的公孫瓚!他認為甄氏在上穀郡大批收購戰馬,從而讓他無馬可買!”難樓連忙解釋,“所以……所以他便讓在下從中破壞,給丘力居施壓!”
“公孫瓚!!”宗員心道,他想起幽州牧劉虞的囑咐,要極力牽製公孫瓚做強做大。“如今甄氏的兩千馬匹,在何處?”
原來峭王蘇仆延和汗魯王烏延的兩千匹馬已經交易成功,正運往軍都城外的營地。而蹋頓和丘力居這邊的兩千匹馬,因為難樓的阻擾,出了意外。
“如今怕是已運出居庸關了!”難樓隻得實話實說。
“大膽!他公孫伯圭竟敢私自招兵買馬,是想造反嗎?來人速去稟報州牧大人!”宗員大聲喝道。伯圭是公孫瓚的表字。
“慢!”盧植製止道。
“子乾兄,難道是想為弟子開脫嗎?”宗員知道這公孫瓚是盧植的弟子,但事關重大,他可不會因為盧植而手下留情。
“非也!公孫伯圭隻是劫掠商賈而已,還是不要將這些小事,告知州牧大人了,以免引起州牧與主將間的猜忌,到時候事情就不好辦了啊!”盧植勸說道。因為盧植他們買馬也不合規,這事要是捅到幽州牧劉虞那裡,真相大白之後,可就不好收場了,所以盧植的意思是,能私了儘量私了。
宗員思慮片刻,說道:“子乾兄說得也有道理!不過公孫瓚手中這批馬,一定要奪回來!”
盧植順勢答道:“這是自然的,我也正是為此事而來,甄氏一族找到我,也正為此事!”
“若將軍能替我甄氏追回這兩千匹馬,必有重謝!”甄玄、張承兩人也拱手說道。
“難樓!”
“屬下在!”
務必追回馬匹,交與甄氏手中!否則提頭來見!”宗員對難樓下令道。
“諾!”難樓心中忐忑不安,他知道這次如果不能成功追回馬匹,恐怕真的人頭不保了。
宗員獨自回府去了,留下一名親信與盧植等人在此配合難樓。
難樓立即帶著手下的人出發,沿途打聽馬匹的下落。他現在隻想保命,哪裡還顧得上公孫瓚送來的金銀珠寶。一番探查得知,馬匹已被運至軍都山下的一處山穀。
趁著夜幕降臨,難樓帶領著手下人悄悄地潛入。其實整支押運隊伍當中,多數也是他難樓的手下,因此雙方並沒有展開什麼激烈的戰鬥,僅僅除掉公孫瓚的幾名親信,就把馬匹奪了回來。
第二天,軍都城外,難樓和他的手下們將追回的馬匹,悉數交還給了甄玄和張承,兩人自然也對難樓和宗員奉上厚禮,表示感謝。
當難樓身邊的那名親信,回到宗員的身邊,詳細稟報情況之後,宗員也總算放心了。至於稟告州牧的公文,照樣得寫,隻是沒寫公孫瓚造反,但劫掠百姓、商賈之事,倒也一字不漏地記下了。這也導致後來劉虞跟公孫瓚之間的關係,急劇下降。當然,這些已是後話。
得知兩千匹馬匹失而複得,劉禪喜出望外,不過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下令連夜拔營,往中山郡而去。
殿下如今兵馬雄壯,何不取一郡之地,以為根本?”盧植見身後三千騎兵陣容整齊,於是對劉禪建議道。
劉禪勒住韁繩,戰馬高抬前蹄,不安地刨動著地麵。他緩緩轉過頭,望向盧植,說道:“盧師以為取何地,可成霸業?”
“冀州!”盧植微微一笑,答道。“昔日光武帝就是憑借這河北之地,以成帝業!”
盧植知道,眼前這位弘農王已不再是初出茅廬的稚嫩少年,如今的劉禪,已經曆了許多磨難與考驗,具備了成為一代霸主的潛質。更何況他身邊的劉備、趙雲等人,一看便知道是良將。
“不是說好一郡之地麼,冀州這麼大一塊地方,我這麼點人怎麼能吃得下呢!”劉禪也哈哈一笑,回道。
“殿下!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啊!那韓馥實乃庸碌之輩,昔日為禦史中丞之時,我就觀其膽小如鼠!若殿下以死士數百,攻入州牧府,生擒了他,則冀州可定矣!”盧植仔細分析道。
劉禪聽後,好像也是這麼回事,取冀州的確不難,但關鍵是要擺脫對世家大族的過度依賴,才能從根本上把大漢帝國從泥潭裡拽出來。而這些,隻有在戰火中,才足以涅盤重生。
這些話,他自然不好對盧植講。隻好拒絕道:“其實不瞞盧師您,孤已經拿下平原郡,不然哪有錢糧來買馬呢!”
“那自然不必以身試險了,哈哈!”盧植笑道,同時心中也在埋汰著眼前這位年輕人,嘴巴也忒緊了,害得老夫在這乾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