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師過譽了!”蔡邕謙虛地問道。
“隻是……!”王允欲言又止,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輕輕地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搖搖頭,舉起酒杯說道:“喝酒!喝酒!”他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些許醉意。
“賢弟為何歎息,以你我之間的交情,但說無妨!”蔡邕言語之間還頗為清醒,追問道。
“那愚弟就直說了啊!伯喈兄,你看董卓進京以來,都乾了些啥事啊!殺了執金吾丁原,廢了皇帝劉辯以及何太後,昨晚還夜宿皇宮,這是僭越!這是大逆不道!”王允說話的聲音很低,但字字鏗鏘。
“為兄知道!”蔡邕飲了口酒,接著說道:“自古權利路上,哪會沒有爭鬥呢?昔日先皇劉宏正是因為扳倒了竇武、陳蕃才真正地掌控朝堂。然而不久之後,先皇寵信宦官,黨錮之禍又起,天下儒臣士子無不蒙受苦難。”
“但是如今的董卓,也正在走他們的老路啊!這些權臣們,哪個又有善終呢?”王允反駁道。
“未必,昔日伊尹輔佐商朝五代帝王,最後功成身退。周公姬旦輔佐成王,令天下心悅誠服!
德厚而位卑者,謂之過;德薄而位尊者,謂之失;而天子之過失,何如?”蔡邕說到最後,情緒上已有些異常激動。他被流放十幾年,心中自然是有怨言和怒氣的。
“此時的大漢帝國,屍位素餐之輩充斥朝廷,懷才不遇之人比比皆是,門閥禁錮,山頭橫行,此間過失,又是誰的責任呢?”
王允此刻想反駁,卻又找不到話來反駁,因為他在朝廷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他比蔡邕更清楚事實的真相。“沒想到伯喈兄如此看好董太尉!”
“有何不可?”蔡邕反問道。
“伯喈兄想得太過簡單了。”王允此刻才明白,他跟蔡邕已經徹底不是一路人。
一個是才華橫溢,但已徹底投靠奸賊的寒門憤青。
另一個是委身董卓,卻又心懷漢室的豪門士子。
王允府邸後院。
三女在王盛的閨房閒聊著。
“這朵牡丹繡得真漂亮!還有,這件服飾裁剪得也太精巧啦!紅昌姊姊真是賢惠!”蔡琰接連稱讚道。
“妹妹,謬讚了!今日正好是乞巧節,閒著無事,做了些手工活,打發時間。”
蔡琰仔細觀賞著王盛編織、裁剪的衣物、刺繡,時不時向她討教其中的技藝,顯得興趣盎然。
或許是因為蔡琰的娘親去世得早,她從小與父親相依為命,在外漂泊十幾年。蔡邕能教她的,隻有琴棋書畫,這些女工活,蔡琰很少接觸,所以才格外感興趣。
加上平日裡,她與父親的裝束打扮,都是特彆樸實無華那種。所以蔡琰也想學些手藝,免得出門在外,經常被一些達官顯貴取笑。
董白跟在兩人後麵,靜靜看著她們,聊各種家政手藝,覺得很是無聊。
她從小養尊處優,算得上是董卓的掌上明珠,這些活不需要動手,自然有下人來乾。
“紅昌、文姬姊姊!我們能不能玩些有趣的啊!這些手藝活,我看著都嫌累人!”董白嘟噥著嘴,嫌棄道。
“凝脂妹妹可不能嫌累,等你嫁人了,這些都是必修的!”王盛打趣道。
“妹妹你想玩什麼?”蔡琰還是非常照顧這個刁蠻小妹的想法,柔聲問道。
“昨日姊姊不是說了嗎?乞巧節當出門旅遊采風,我們一起去大河邊野餐、放風箏,可好?”
“大河太遠,就在邙山腳下吧,離洛陽不遠!”蔡琰也想順便去探望她母親的衣冠塚,便如此建議道。
“好,就這麼定了!”董白讚同道。
“好!待我稟明父親,安排奴仆同行。”王盛不好忤逆兩位貴客的意思,也滿口答應了下來。不過為了安全,她得先取得王允的同意。
乞巧節又叫七夕節,是少女們難得的節日,這一天深居閨中的她們有了七夕特權,可以外出遊玩、聚餐、逛街、拜廟祈福等等。
所以王允也沒多想,便點頭同意了。如今洛陽已定,治安還是有保障的,加上又有奴仆們的保護。最關鍵的是,此刻他跟蔡邕正把酒言歡意正濃呢,於是三言兩語就把王盛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