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首領們都找樂子去了,值夜的士卒們也都慢慢懈怠下來。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悄然開啟一場場賭局。
畢竟尋開心可是需要銀子的,而普通士卒收入不高,隻有期盼運氣好,贏些錢回來,也好打打牙祭。
正在永安宮值守的西涼士卒就苦悶了,看到宮外的兄弟們喝五吆六好不快樂。
他們自然也想放鬆放鬆,有些膽大的,開始無視禁令。首先是宮牆上巡邏的士卒,三五成群聚在城樓裡搖起骰子,再也不出來了。接著,守門的軍士,也頂不住困意,拄著長戟打著盹。
就在永安宮守衛紛紛懈怠之時,一道黑影從城牆的陰影裡,蔓延出來,如同施展了妖法一般竄了過去,順勢翻越外圍的宮牆,隱於內牆牆根的陰影處。
緊接著一雙銳利的眼神,掃視四周,黑影在確定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之後,又繼續翻越內牆,進入到永安宮內,選擇一處假山暫避著。
又過了許久,見西涼守衛們毫無反應,假山背後的那黑影,漸漸凝實,原來是一位身著黑色緊身衣服的瘦弱男子,緊接著他貓著身,快速地在暗影中穿梭、跳躍,朝著永安宮主殿方向靠近。
黑衣人瞥見主殿的門窗緊閉,嚴絲合縫,顯然無法從正門進入。“看來今夜隻能做一次梁上君子了。”黑衣人這般想著,於是悄然來到宮殿一角的立柱處,身手敏捷地攀了上去。
他緊貼著梁木,小心翼翼地移動著,生怕發出半點聲響。不久便來到了主殿的上方,他輕輕掀開幾塊瓦片,等露出一個足以容納他身體的小洞之後,他迅速鑽了進去。
整個過程響聲輕微,卻已把殿內安睡的劉禪驚動了。可能因為前世作為安樂公,隨時命懸一線的悲慘經曆,讓他變得更加警惕、敏感、睡眠淺。
不過,黑衣人沿著房柱滑落之後,四處觀望了片刻,卻並沒有靠近劉禪的臥榻。反而在十尺之外,就停了下來。隻見他單膝跪地,抱拳,輕聲喊道:“殿下!殿下!”
“你是何人?”劉禪緩緩起身,借著月色死死盯著前方的黑衣人。他的右手藏在被褥之中,緊握著一把刻刀,這把刻刀是他此前做紙鳶時偷藏的。
“翠雲觀弟子,何子蕭!”黑衣人說完,扯貌。
劉禪思索了片刻,也記起史子眇門下的這位弟子。隻是多年未見,何子蕭的模樣跟他記憶中的形象已有些出入,為了穩妥起見,便繼續追問道:“你可有信物?”
“師父所留玉佩在此!”說完,亮了亮信物,拋給了劉禪。
“師兄,子渺師父現在何處?”劉禪摩挲著那熟悉的玉佩,也就相信了何子蕭的身份。畢竟此人從一開始接近,就沒有顯露過絲毫敵意。
“師父此刻也在洛陽城,前幾日看到殿下的暗號,心急如焚,特命我前來營救。也幸得今夜守衛鬆懈,才有機會得見殿下,還望恕罪!”
“太好了!想不到師父已經返回洛陽,那本王有救矣!我這裡有一封書信,請務必親自交到師父手中。”說完劉禪從懷裡取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小卷絹帛。
“諾!”何子蕭走近,接過絹帛,藏進懷中。
“望殿下保住龍體,暫且忍耐。”何子蕭再次拜道,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步廣裡北街路口的一處食肆,
約莫十餘位青衣道人,盤腿靜坐於屋內。月光如水,透過屋內唯一的窗戶,映在地上,恰好將眾人掩於黑暗之中。
突然,那道虛掩著的窗戶動了,掉進來一道人影。
“是我!”人影為了避免被誤傷,連忙說道。
道人們聽見熟悉的聲音,緊握劍柄的手方才鬆開。
為首一位手搖羽扇的白須道人,急切問道:“可有見到殿下,可有打探到消息?”此人正是史子眇,劉禪提及的那位養父。
“回稟師父,殿下無恙,還托我帶來了一封書信。”
“快快拿上來。”
史子眇借著月光,把那卷絹帛打開,隻見絹帛上麵,赫然是一封血書。
“殿下!”史子眇心中已是羞愧萬分,血紅色的字跡,在微弱的月光下,竟顯得尤為清晰。
眾人心中一陣悲哀,何時大漢帝國的天子,需要用血書來求援。
其實這血書上的血,也並非劉禪的,永安宮那麼多宮女和小黃門,隨便挑一兩個就好了,隻是賣慘的話,犯不著劉禪親自上。而皇帝的血詔,自古就比較震撼,容易激發忠臣們的血性,劉禪要的也就是這樣的效果。
“伍孚!信中提到的一個人,是北軍越騎校尉伍孚!”史子眇喃喃道。
“殿下真的成長了啊!”看完整個計劃的史子眇,心中很是欣慰,對眾人說道。
諸師兄弟也看了看劉禪的越獄計劃,有幾人質疑道:“把永安宮的守衛換成自己人,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除非是董卓的親信,否則很難辦到。”
“或許伍孚有辦法,我們隻需在暗中接應即可,”
“子蕭,趁今夜,速去聯絡伍孚!諸位師兄弟中,就數你在潛行一道上造詣頗深,隻得麻煩你再跑一趟。”史子眇的擔心不無道理,事不宜遲,而遲則生變。
“是,師父!”
“潛入軍營你可有把握?”
“請師父放心!”何子蕭說完,再次消失在這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