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這是怎麼了?”神色如此不好。
“彆問了,跟我出門一趟。”這回楊嚴連墨蘭都沒讓帶上,隻是冷峻著一張臉將楊婉送上了後門的馬車。
“哥哥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馬車裡就他兄妹二人,楊婉看得出兄長今日有些反常。這一雙濃眉都快接成一根線了,什麼事把他愁的這般?
“婉婉,還記得咱們家和尚書大人口頭定下的婚約嗎?何大人知道你被選為懷寧王妃當下氣的跟父親斑駁了幾句,聲聲說咱們楊家不守信,何公子你也是認識的,他從小就將你當做未婚妻來看待,如今你又……哥哥實在絕對愧對何兄,才不得讓你去見他一麵,好斷了他的念想。”何仲文?這是楊婉除了家人以外唯一接觸過的男子,也是長輩允許的,就因為兩家世交又看好他們將來定是一雙璧人。所以潛意識裡何仲文早已認定楊婉是她未過門的妻子,而楊婉也明白他的心意,沒有賜婚這件事,他們之間是不會有什麼阻礙的。
馬車顛簸了一路,半柱香的時間把人帶到了郊外的十裡長亭,亭中站立著一白淨文雅公子哥,一旁小廝退在涼亭外像是望風一樣。也是,如今他們之間身份不同,一般是不合適見麵的,若是被人瞧見不免生出事端。
楊婉下了馬車微微梳理了有些散亂的鬢發,這就提著裙擺跟上了走在前頭的哥哥。
涼亭裡的人遠遠望著那一抹嬌俏的身影逐漸清晰放大,真是好看,婉婉身穿墨藍短肩小褂,上頭是用金絲銀線繡出的海棠花,內裡搭著桃粉色羅裙,小褂下擺零零碎碎的珠翠裝飾顯得整個人都俏皮三分。
“何兄,我把婉婉帶來了,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說罷將身後的楊婉推到了何仲文麵前,自己一個轉身跳去了亭外幾裡之外。
楊婉麵上微微一笑如桃花綻放,率先問道:“仲文哥哥找婉婉可是有話要說?”其實兒女之間的情愛她還是不甚明白,雖然熟讀詩經,也知道裡頭郎情妾意的那些感人故事,可終究沒在自己身上發生過,她是一點都不懂。
何仲文眼神有些淒涼,從懷裡取出一支玉簪交到楊婉手中:“婉婉,這些年哥哥一直在等你長大,原以為再過一段時日我便能光明正大上門求親,而我也一直將你視若今生唯一的伴侶,天不憐見,如今我再無顏麵去見你,這簪子本打算等你及笄那日贈與你,看來是等不到了,可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你收下,聊表寸心。”這玉簪雖算不得價值連城,那也是出自名家之手,選自上好璞玉精工雕磨而成,玉蘭花栩栩如生,像她的人一樣清新動人。
“婉婉這裡先謝過仲文哥哥了!”她知道何仲文是謙謙公子,與這樣的儒雅男子共度一生對她來說是莫大的幸運,卻不知走了什麼黴運非將她許給了個滿身殺氣的屠夫。
兩人對視許久,誰也不知接下去該說些什麼,好像多說一句都是舉步維艱的事。
而此刻郊外遠處的山坡上不知何時出現幾個騎馬的男子,這邊十裡長亭還全然不知。
山坡之上一個驍勇英武的蒙古男子正把玩著坐落在他左臂之上的雄鷹,狹長的鳳眼遠遠看到長亭裡有一雙男女,他饒有興趣地向隨從道:“取遠鏡來!”
難得上山打獵,回來還能碰上男女私會的場景,倒是十分有趣。
身邊同樣是精壯魁梧的蒙古人,快速從腰間抽出遠鏡遞給這位主子。
透過遠鏡,蒙古貴族的臉上透著一絲陰冷的笑意:“野狼,你猜猜那涼亭裡的那對男女是何人?”
真是不巧,楊家大小姐難得出門見個人還真就遇上了最該避嫌的人——懷寧王。
野狼摸不著腦袋的追問:“王爺可是遇上熟人了?”
“不錯,那裡可站著未來的懷寧王妃呢!”這個不經嚇的漢女,那日他分明已經給過她警示,膽子還不小,明知自己身份不比往日,還敢私自幽會男人,很好,真是好得很。
野狼一聽這個涼亭裡的女人是楊婉當下氣急敗壞,覺得這個女人太不守婦道,明明大婚在即,未來夫婿還在大都呢就敢這麼肆無忌憚去見野男人,他恨不得一刀砍了這對男女。
“王爺,讓野狼去殺了這對狗男女!”這位忠心耿耿的狼兄還真是浮誇的很,當下就被懷寧王在腦門上‘啪’的賞了一掌。
“不急,人家不過在那敘舊,我們過去湊湊熱鬨。”野狼被打的甚是冤枉,他隻知道一旦是王爺的女人,那就該全身心都望著王爺,哪裡還敢多看彆的男子一眼,分明就是不守婦道。王爺這是怎麼了,對這漢女如此大度,這太不符合他的性子了。
懷寧王率領貼身侍衛從山坡上向十裡長亭策馬飛奔而去,守在不遠處的楊嚴聽到陣陣馬蹄聲絕塵而來,心中不免一驚,可再要挽回什麼已經為時已晚。隻見衝刺在最前頭的那抹黑影簡直馬術一流,一批駿馬跨越溝渠落在長亭外,馬上的男子飛身下馬,將不知名的黑布袋直往一臉驚訝的楊婉臉上砸過去。